中觀論頌講記-己二 觀餘陰空

己二 觀餘陰空

受陰及想陰    行陰識陰等    其餘一切法    皆同於色陰

五陰中的色陰粗顯,他具有質礙性,常人很容易把他看做實在有。但觀察起來,他的自性尚且不可得,那內心感受等的精神活動,自然更易知道他的如幻如化了。「受」是感情的領受,就是與外境發生接觸的時候,用是否合於自己的態度,精神上生起或苦或樂或不苦不樂的感受;感受有種種,總合叫受陰。「想」是認識的攝取意象,就是對所緣的境界,安立種種的界相,施設種種的名言。「行」是意志的活動,就是推動內心生起種種的善惡心所,進而造作一切善惡的事業。「識陰」是主觀的心體,對於客觀的了別認識的作用。這受等四陰,以及「其餘」的「一切法」,若執有實在的自性,「皆同於」上面破「色陰」所破,這裡不再繁瑣的一一指責了!

戊二 讚歎性空

若人有問者    離空而欲答    是則不成答    俱同於彼疑

若人有難問    離空說其過    是不成難問    俱同於彼疑

五陰的空性,已明白顯示了。現在就從性空的特點,加以讚歎。從理論上研究起來,一切法不空,是不行的,非空不可。比方「有」人向你討論或請「問」,諸法的現象或實體,假使你不理解空,「離」卻「空」義去「答」覆他,這絕對「不」能「成」為「答」覆的。因為你所答覆的道理,最後還是「同」他一樣的墮在「疑」惑當中,不能得到問題的解決。或者,「有」人想「難問」其他學派的理論,說他的思想如何錯誤,這也須依據正確的性空觀,顯出他的過失。否則,「離」卻正確的性「空」,宣說他人的「過」謬,這還「是不成」為「難問」的,因為他所批評的,並沒有評到他的根本,結果,也還是「同」他一樣的墮在「疑」惑裡。第一頌是立不成立的似立,第二頌是破不成破的似破。這些在上面立破善巧中,已約略談過。

離開性空,批評別人,答覆別人,都不行;依性空,那就一切都可以了,這似乎過於為性空鼓吹。其實,這是事實,空確有立破的功能。一切法因緣所生,佛法稱之為『二』,就是相待的,可以說他具有矛盾的特性。彼此的對立,固然是矛盾;矛盾而統一,這還是矛盾。矛盾是絕對的,雖是強調,但緣起的存在者,必有矛盾性可說,卻是事實。所以,什麼都可從各方面看的:你從這方面看,是變化無常、流動不息的;他從那方面看,卻是動中常靜,變化中的不變。從這點去觀察,是統一的;從那點上去觀察,卻是種種的。所以統一與種種,變與不變,靜止與運動等爭辯,始終沒有解決。這不同的兩面,宇宙人生,一花一草,小到不能再小,大到不能再大,都具有的。這是世間的奧秘,沒有般若的空慧,透進他的底裡,無論怎樣是不能得到圓滿的解決。青目論釋說:你用無常破斥他的常,他可以常破斥你的無常,都有道理。雖兩方都說自己的成立,實際上是互相對立了。佛教以無常破常,是說無有常住的常,緣起的非常非斷的相續,不是也沒有。以無我破我,是說沒有像一般所執著的實在我,緣起如幻的假我,還是有的。性空者破斥實有者,原則很簡單,就是用他自己的手,打他自己的嘴,顯出他的矛盾,使他知道自己所執為實在有的一切,不成其為實在。離卻實在的自性見,這才了解如幻的緣起。常斷一異的自性不可得,而無自性的、幻化的一異常斷,卻都可成立。立要這樣的立,破要這樣的破,不空是絕對不行的。批評別人,建立自己,在言說上,尚且要依空,解脫自然更非空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