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大乘論講記-三 釋心

三 釋心

心體第三,若離阿賴耶識,無別可得。是故成就阿賴耶識以為心體,由此為種子,意及識轉。何因緣故亦說名心?由種種法熏習種子所積集故。

引『心意識三』之教,本意在證明阿賴耶可名為心。沒有說心是賴耶以前,先把意建立起來,可說是旁論,這裡才算討論到主題。「心體第三」,是從識意心的次第逆數上去,心體是在第三。這第三的心體,和識、意二者的意義既不相同,故「離阿賴耶識」,就「無別」的心體「可得」。這樣,就「成」立「阿賴耶識以為」第三的「心體」了。即「由此」諸法的功能性的阿賴耶識「為種子」,第七染污「意」及前六「識」才得依之而「轉」起。若不建立第三心體為種子,則意及識,皆無轉變現起的可能了。有人要問:第八識既名為阿賴耶,為什麼「亦說名心」呢?阿賴耶識,「由種種法熏習種子所積集」,所以也叫心;心就是種種積集的意思。能熏習的轉識與本識俱生俱滅而熏成諸法種子的時候,阿賴耶能為諸法種子積集的處所;也因諸法的熏習而賴耶因之存在,所以叫它做心。

【附論】心是一切種子心識:從種子現起的,是染末那與六識。心、意、識,不是平列的八識,是一種七轉。這不但在這心、意、識的分解中是這樣,所知相中說阿賴耶識為種子,生起身者(染意)及能受的七識。安立義識段,說阿賴耶是義識(因),所依(意)及意識是見識。十種分別中的顯識分別,也是所依意與六識。總之,從種生起(即轉識,轉即是現起)的現識,只有七識,本識是七識的種子,是七識波浪內在的統一。它與轉識有著不同,這不同,像整個的海水與起滅的波浪,卻不可對立的平談八識現行。《攝論》、《莊嚴》與《成唯識論》的基本不同,就在這裡。真諦說:染末那就是阿陀那,這是非常正確的。末那是意,意是六識的所依。『阿陀那識為依止為建立故,六識身轉』,這不是六識的所依嗎?本論說阿陀那是賴耶的異名,它執持色根,執取一期生命的自體。攝取自體,世親說就是攝取一期的自體熏習。我們應該注意,染末那也是緣本識種相而取為自我的。事實上,六識以外只有一細識。這細識攝持一切種子,叫它為心;它攝取種子為自我,為六識的所依,就叫它為意。可以說:意是本識的現行。要談心、意、識,必然是一種七現(除〈抉擇分〉及《顯揚論》)。從種現的分別上說,阿陀那(取)就是染末那。細心,本是一味而不可分析的,種子是識(分別為性)的,識是種子的;在這種識渾然的見地,那執持根身,攝取自體的作用,也可建立為本識的作用,就是賴耶異名的阿陀那。這執持根身的作用,據《密嚴經》說,是染末那兩種功能的一種。

細心是一味的,種子是識的,識是種子的;分出攝取自體熏習攝取根身為自我的一分我執,讓它與種子心對立起來,建立心意的不同。不應把染意與賴耶看為同樣的現識。假定純從能分別的識性上說,那麼,末那就是阿陀那。

復次,何故聲聞乘中不說此心名阿賴耶識,名阿陀那識?由此深細境所攝故。所以者何?由諸聲聞,不於一切境智處轉,是故於彼,雖離此說,然智得成,解脫成就,故不為說。若諸菩薩,定於一切境智處轉,是故為說。若離此智,不易證得一切智智。

說『心意識三』的教典,不獨是大乘有之,小乘教中也有,所以這是大小乘的共教(有人作本論科判,把它看為大乘不共教,是一個大錯誤)。不過大小乘對它的解釋,迥然不同。大乘說它就是一切種子識,小乘卻不然,所以這裡需要說明小乘不說心是賴耶與阿陀那的理由。因為阿陀那與阿賴耶,是「深細境所攝故」。《三十論》說它是『不可知』的,《解深密經》說它是『甚深細』的,這不是小乘人的淺智所能認識,所以佛對小乘也只單單說名心,不說它就是阿賴耶或阿陀那的一切種子異熟識。同時,「聲聞」的目的,唯在求自利的解脫,而「不於一切境智處轉」,所以「雖離此」阿賴耶或阿陀那的教法,但依四諦十六行相等,已經可以達到盡智無生「智得成,解脫成就」,無須為他們再說深細的境界。佛在小乘教中不是曾說『吾不說一法不知不達,能得解脫』嗎?這是密意說的,意思說:無我等共相,是遍於一切法的,決沒有偏知通達一分而可以證真斷惑。「菩薩」就不然,他以利他為前提,求一切種智為目的,決「定於一切境智處轉」。如不為菩薩說,「離此(一切境)智」,就「不易」也不能「證得一切智智」,所以非為他們說這甚深的境界──心就是阿賴耶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