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一切有部為主的論書與論師之研究-第二項 罽賓瑜伽師的次第興起

第二項 罽賓瑜伽師的次第興起

個人修學佛法也好,教團住持佛法也好,都要受持經法,戒律;通達法義;修禪觀,隨緣宏化。這些法門事業,可能一身兼通,或特長於一門。在說一切有部中,漸有分類偏重的傾向,所以說一切有部內,有持經譬喻者,阿毘達磨者,持律者,瑜伽者。但這是偏重,而決非守一而廢餘的。

太虛大師曾說:天台與賢首,從禪出教,是重經的。三論與唯識,是重論的,重傳承的(1)。然從學派的發展去看,一切大小宗派,都是根源於禪觀的修證。等到從禪出教,形成大流,學者大都就重於傳承及論書了。依說一切有部來說,最足以說明這一點。首先,從摩偷羅Mathurā 而向罽賓發展的,依師承修習,從禪出教,成為阿毘達磨一大流,就是對法宗──論師系。阿毘達磨本以修行為宗要;阿毘達磨應譯為現(對)法,就是無漏慧對於法(四諦或滅諦)的直觀。當阿含經集成,佛教界從事如來遺教的整理,論究,貫通,阿毘達磨日見發達,實為佛法的時代要求。諸大德內修禪觀,外究法義,禪教相互參證,而漸成定論。如修習重二甘露門(後又演為三度門、五方便)。經煖、頂、忍、世第一法;觀四諦十六行相而漸見四諦。『發智論』主迦旃延尼子kātyāyanīputra,『品類論』主世友Vasumitra,『生智論』主妙音Ghoṣa,是這一系最卓越的大師。由於最早完成思想體系,所以取得說一切有部正宗的地位。這如本書第四章到第七章所說。

其次,說一切有部中,與阿毘達磨論師同時發展的,有推重契經,內修禪觀,外勤教化的持經者譬喻師。在論義方面,法救Dharmatrāta與覺天Buddhadeva,最為傑出。在說一切有部中,譬喻師與阿毘達磨論師,本是相互助成的。如法救,(尊婆須蜜菩薩所集論的作者)世友,僧伽羅叉Saṃgharakṣa,馬鳴Aśvaghoṣa,都是禪師,尤以僧伽羅叉為著名。對說一切有部的隆盛,譬喻師有巨大的貢獻(這如本書第八章所說)。但自『大毘婆沙論』集成,譬喻師宗受到徹底的評破。於是譬喻師反說一切有部,折衷異部,從禪出教,自成經部譬喻師。『日出論』主鳩摩羅陀Kumāralāta,『成實論』主訶黎跋摩Harivarman,『經部毘婆沙』作者室利邏多Śrīrāta,都是一代的名德。但從禪出教,也就成為思辨的論義了。這如本書上一章所說。

在論師、經師從禪出教而廣大流行時,專重禪觀的瑜伽師,仍在罽賓區持行不絕。『大毘婆沙論』編集時,已有不同於阿毘達磨論義的瑜伽師。這或是依經簡論──與譬喻師相同的,或是信任自己經驗的。如五識無間必意識生,是瑜伽師傳說(2),龍樹Nāgārjuna曾傳說為入定方知。如法救說:「二聲(語、名)無有差別,二事相行別」,是「入三昧方知」(3)。決然無疑的信任修持的經驗,如『大毘婆沙論』卷九(大正二七‧四五上)說:

「隨有經證,或無經證,然決定有緣一切法非我行相。謂瑜伽師,於修觀地,起此行相」。

阿毘達磨是以正理(論理)為證的,經部譬喻師是以經為量的,瑜伽師是以身心修持的經驗為權證。瑜伽師的身心證驗,部分已融入阿毘達磨及譬喻師說。西元三、四世紀,罽賓瑜伽者,漸以獨立的姿態而發展起來。這又有聲聞乘瑜伽行,大乘瑜伽行,祕密瑜伽行的流派不同,以下當分別的略為說到。

註解:

[註 113.001]『太虛大師全書』第一編「中國佛學」(七五四──七五六)。

[註 113.002]『大毘婆沙論』卷一三一(大正二七‧六八二中)。

[註 113.003]『尊婆須蜜菩薩所集論』卷一(大正二八‧七二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