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涓滴

印順導師重視「整體的佛教」,因此他認為:「佛教每一階段的聖典,都是代表著時代佛教,成為時代佛教的指導方針。它是佛法在活躍的進行中,適應人類,而迸出智慧的光明,留下了時代佛教的遺跡。」

吾人以為,近代學人或行者所撰述的「法義饒益文章」也可以作如是觀。職是之故,本版將以短篇佛法專論或小品心得分享,提供網友一處「廣學多聞、受用法味」之園地,歡迎網上法友們分享心得或回應討論。

版主林建德教授簡介:

林教授於台大哲學系取得博士學位,任教於佛教慈濟大學宗教與人文研究所(2007年8月~迄今),林教授探索東方哲學暨宗教二十餘年,主要研究方向為佛教思想,並旁及道儒二家、西方哲學,尤其推崇印順長老佛學著述。近來亦關注東方暨佛教思想對現今哲學探討的可能啟發,特別是心靈暨意識問題。現已發表中英論文數十篇,並著有《道與空性:老子與龍樹的哲學對話》、《心識與解脫:對比視域下的佛教心意識理論》等書。歡迎諸位法友進站瀏覽、分享心得、參與討論。個人網址/部落格:http://mind-breath.blogspot.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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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養」意義之轉化

「供養」意義之轉化

靜思精舍的修行是「一日不作,一日不食」,過著克勤克儉、自給自足的農禪生活,不接受外界供養。 

從「見苦知福」到「見苦悟道」

從「見苦知福」到「見苦悟道」

「見苦知福」是證嚴法師常說的一句話,看到別人受苦,從中知道自己是幸福之人。換言之,我們往往「人在福中不知福」,總要看到命途多舛的人,才會察覺到自己的有福,對比出自己是幸福的。

說法與說教

說法與說教

「說法」是為了傳法,傳法是為了渡化眾生,透過法的智慧滋潤啟迪人心,使其心開意解。 

善意謊言如何可能?

善意謊言如何可能?

善意謊言猶如慈心殺人,慈悲殺人(compassion killing)是否可能?或者更應說如何可能?一般殺人總是帶著惱怒瞋恨之心,猶如說謊是存心欺騙,然善意謊言、慈心或慈悲殺人之不同於一般的說謊和殺人,在於背後一良善動機的趨使策動。 

 無爭止爭、爭而無爭

 無爭止爭、爭而無爭

佛教徒不應示弱,但更不應愚痴與俗人一般見識。面對人和人之間的紛擾,如果一方有錯,我們有兩種方式因應:一是用他的方式對待他,二是不管他、不理他乃至於原諒他。 

初善、中善、後善

 初善、中善、後善

在《中阿含經》多處出現「初善、中善、竟亦善」,例如《中阿含經》卷42:「我為汝說法,初善、中善、竟亦善,有義有文,具足清淨,顯現梵行」[1],描繪法義宣說暨佛法行持的過程,皆是善法的進修增長,於此滋潤下身心的清淨法喜,不管從起初聽聞到中間修行,乃至最後離苦得樂皆然,如《瑜伽師地論》卷83:「初善者,謂聽聞時生歡喜故;中善者,謂修行時無有艱苦,遠離二邊依中道行故;後善者,謂極究竟離諸垢故,及一切究竟離欲為後邊故。」 [2]

證嚴上人 vs. 印順導師 vs.太虛大師

   證嚴上人相較於印順導師更接近太虛大師? 

在論究證嚴上人思想時,偶會聞及證嚴上人相較於印順導師更接近太虛大師──就某些向度而言確實如此,但就不同側面來說又未必盡然,反而相較於太虛大師,證嚴上人更貼近其師父印順導師。

究實而言,證嚴上人始終走自己的路、開創自身的菩薩修行,既難以說仿傚印順導師,也未必能說近於太虛大師。尤其證嚴上人重於實際事功之「行入」,自是不同太虛、印順兩位高僧濃厚學問性格之「理入」。

證嚴上人近於太虛大師,主要是兩人皆順應中國佛教傳統的佛性思想,主張如來藏自性清淨心;其他如重視人間菩薩的入世教化,以身示範積極投身社會行動(雖有激進改革或柔性關懷的不同),皆可視為兩人修行風格之共同處。

固然大乘行者都鼓吹修菩薩行,然不是所有菩薩行者都主張再回人間。證嚴上人之追隨印順導師,其一在於人間修行的堅定信仰,斬釘截鐵回到人間,而且是生生世世再回人間,甚與徒眾相約一同再回人間,這都相應相契於印順導師佛在人間、菩薩修行在人間的「人間佛教」思想,傳承「生生世世在這苦難的人間,為人間的正覺之音而獻身」的慈心悲願。

此重視人間、回歸人間之溯源,於印度佛教傳統其來有自,上接原始佛教和初期大乘的佛法精神,也因此證嚴上人曾表示其是「復古」,而未必是創新。相較而言,太虛大師雖推揚「人生佛教」,卻未必主張生生世世人間修行,其生前述及之往生歸趣,仍是彌勒未來佛主持弘化的兜率淨土。

若簡要的說,證嚴上人相較於印順導師更接近太虛大師,主要在佛性思想的立場,而證嚴上人相較於太虛大師更契合於印順導師,主要在於生生世世再回人間的菩薩心行。

當然三者之同,皆在於菩薩信念的傳承,只是各依其因緣條件,開展不同的修行法門與修學道路。此外,三者對中國文化皆有一定認同,證嚴上人作為華人或漢人亦自無疑慮,如此其教化亦不離佛道儒三教的人倫道德及人文價值。

佛性與空性之於菩薩行的平等性

佛性與空性之於菩薩行的平等性

佛教的空性法義重於哲學上的論理思辯,於現實人生中透過法義的如理思維、正知正見,引領人安身立命,在實際生活中發揮效益。佛教空觀有助於自利、自覺和自度,然在行動上的利他、覺他和度他,是否更助於積極獻身社會關懷?

信仰研究的學術價值

學術研究的信仰價值

學術研究的目的本來是要「求真」,探究事實真相,對於未知有一清楚如實的理解;然而學術研究應用在宗教信仰,恐會有不同的意義理解。固然學術工作為了「求真」,然而宗教本來不是以真假對錯為唯一標準或者最高判準,就像藝術作為學術研究的對象,也很難用是非真假來斷定,除非是有關藝術史的研究。 

如此宗教學術研究之價值,包括不同層次的意涵,如以理性態度來面對信仰問題, 不人云亦云或者道聽塗說,而是在情感的信仰中植入理智反思的種子,藉此維持信仰的品質。 

宗教的學術研究藉以「除魅」,用清明的「第三隻眼」,重新看待信仰問題,抽離主觀的情感好惡,使能有更深入切實的掌握。 

雖然就某些人來講,宗教的研究是為了要傳教或護教,即便如此,這樣傳教或護教的品質也會提升,而不是淺薄的「洗腦」,或者僅是意識型態的灌輸。 

既是客觀、超然的學術探究,進行宗教論述盡可能「對事不對人」,所研究的是某一部經、某一部書,而未必是某一個人。或者說,研究某一個人的思想與作為,多於其個人本身,不做「人身式」的研究,避免一廂情願,涉入過多主觀好惡。 

是以宗教徒進行研究時,勿以為自己所信仰的就是最好的,當我們推崇自己師父的偉大,在他人看來猶似威權時代崇拜毛澤東或蔣介石一樣,認為橫空出世的曠世奇才,然這一切不過是吹捧而來,而未必是事實,主要是政治權威下的「造神」意象,而今面對神聖性宗教權威亦然。 

相對於此,在西方傳統中,越是卓越的思想家越是備受批判檢視,越偉大的哲學家被批評的恐也最為嚴厲。 

今天推崇自己師父的時候,猶如我們看別人推崇他們的師父,由於「旁觀者清」,他人眼裡看來可能僅是信徒情結下的心理作用。也因此「將心比心」,信仰者為當局者時而要自我警惕,以免陷入自我感覺良好的迷思中,遠離智慧啟悟的自覺之道。

 

「依福捨罪、依空捨福」

「福慧雙修」

大乘菩薩道要「福慧雙修」,福慧之間的關係有諸多深意在其中,如吉藏大師表示「依福捨罪、依空捨福」,意即累積福德資糧、修學福報是為了要消弭惡業災障、去除罪報;福報與罪報剛好是對反的兩面。 

然而僅是行善避惡,猶然是共世間善法,也因此要「依空捨福」,這裡的「空」是佛法智慧的核心,強調「空」即是強調慧學,佛法的「絕待」境界是超越一切善惡,自是沒有福罪之分。 

所以「依福捨罪」重於修福,「依空捨福」強調修慧,兩者即是大乘佛法「福慧雙修」的要旨。而「依空捨福」的同時,亦也是「依空捨罪」,福都必須捨了,更何況是罪?所謂「罪亡心滅兩俱空」,或也有此意。 

如吉藏在《勝鬘寶窟》云:「問:安立與開覺何異?答:令汝依福捨罪,名為安立;令汝罪福俱捨,名為開覺。」[1]——菩薩行者修學佛道,首先自己要能「安立」,以足夠的福德來「安身立命」,否則罪業深重,已是「泥菩薩」自身難保,又何以談度眾?相對的,倘若得以安立,站穩腳步,此時開覺啟悟才成為可能,不只是自覺,同時也覺他。 

就吉藏思想表達福慧的關係,其實有更豐富的含義,如以先後順序來形容福慧,而說「初則依福捨罪,後則依空捨福」;以二諦來詮釋福慧,而有「為世諦故明依福捨罪,為第一義則依空捨福」;或者以新學、久學來解釋福慧,而說「為始行人則依福捨罪,為久行人則依空捨福。」此等都讓福慧的關聯性更加清楚深刻,也相當程度的發人省思。 

如先前我在文章中提到,證嚴法師「善門入佛門」的修學理想,基本上蘊含了「修福後修慧」、「修福先於慧」等意涵,這從吉藏所述及的先後次第可以得到佐證。換言之,當福不足以捨罪之時,業障罪報太深太重,自要更努力的累積福德,待福德大到能夠捨離罪業,或者試著制伏、抑止之,再來談「依空捨福」。 

*以上是厚觀法師帶領的每個月《大智度論》讀書會,法師所提供的資料啟發,引起我一些想法而草成此文;關於大乘佛法的福慧雙修、雙全,實有諸多值得再細細思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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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慧圓滿

[1] (CBETA 2023.Q1, T37, no. 1744, p. 17b1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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