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師在金剛般若波羅蜜經講記〈明心菩提 - 真發菩提心〉中提到
「我應滅度一切眾生,滅度一切眾生已,而無有一眾生實滅度者,與前發菩提心同。因發勝義菩提心,即從畢竟空中,起無緣大悲以入世度生。以大悲為本的菩提心,始終不二,僅有似悟與真悟的不同而已。
「本文接著說:實無有法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1.前說所度的眾生實不可得,如有所得,即著於我等四相,是就所觀的所化境——眾生而說。雖悟得補特伽羅無我,而在修證的實踐上,不一定能內觀無我,盡離薩迦耶見——我我所執。2.此處,即不但外觀所化的眾生不可得,更能反觀自身,即能發心能度眾生的菩薩——我也不可得。
依修行的次第說:1.先觀所緣的一切,色聲等諸法,人、天等眾生,都無自性可得,不可取,不可著;但因薩迦耶見相應的能觀者,未能遮遣,還未能現證。2.進一步,反觀發菩提心者,修菩薩行者不可得,即心亦不可得,不見少許法——若色若心有自性,可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這才薩迦耶見——生死根拔,盡一切戲論而悟入無分別法性。
中觀者廣明一切我法皆空,而以離薩迦耶見的我我所執,為入法的不二門,即是此義。1.無所化的眾生相可得,2.無能發心的菩薩可得;這樣的降伏其心,即能安住大菩提心,從三界中出,到一切智海中住。」(《般若經講記》,pp.105-106)
「慧:從勝義慧的悟入緣起性空說,這是與聲聞一致的。不過菩薩應先廣觀一切法空,再集中於離我我所見。」(《佛法概論》,p.256)
與龍樹學風相合,
「所以龍樹的學風,「先分別說諸法,後說畢竟空」。本論與一般論的性質不同點:一、小乘學者的阿毘曇,廣談實有的因果法相,本論遮破他們實有的妄執,所以直揭「不生亦不滅,不常亦不斷……」的自性空義,不重複的宣說名相。二、佛法究竟義,在悟入涅槃空寂;特別在大乘法中,一切法趣空,特別的發揮涅槃智。本論也是側重這點,深進一層的引入諸法畢竟空中。在畢竟空中,不礙苦、集、滅、道,成立一切是緣起性空的,指出眾生的錯誤所在,使他糾正自己的錯誤。真的能深解空義,那就恍然了解因果法相的真義了。」(《中觀論頌講記》,p.509)
但結論處導師提到
「多數學者,以為聲聞能破我執,而大乘才能破法執,這應先破我執而後離相!本經前後大段,一般也判為先破法執,後破我執,即為大矛盾處。」
多數學者(似僅指唯識及真常大乘)之見,固有鄙視聲聞聖者,誤解破我執者定不能破法執;大乘行者方能破法執云云。
但,不知此等「以為聲聞能破我執,而大乘才能破法執」云云之多數學者,何以即應「這應先破我執而後離相」?就不能有「一切法(包括色受想行識;眼耳鼻舌身意;色聲香味觸法等)法性既然均係空寂,我人等見自無安立之處」之高人高見?
稱「大矛盾處」,係指既固執「以為聲聞僅能破我執,大乘才能破法執」之多數學者,何以於此經此處又「判為先破法執,後破我執」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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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菩薩先破法執後破我執,如此才能不入寂滅,不證入實際?
或許「榮松法友」是自提自答,抒發分享心得(如同「乾酉法友」所提「虛空法體不可得,無礙性的幻相卻是可以有的(緣起幻有)?」)但此一問題確實是大乘空有二大系思想之重要差異處,筆者略為整理導師的幾段論述供讀者們參考(或可一併解答導師於《般若經講記》論及「先破法執後破我執之大矛盾處」之關鍵):
●從導師以下論述為問題思惟起點
一、導師於《金剛般若波羅蜜經講記》開宗明義的「懸論」即表示《金剛經》的文義次第極為難解。因此,大乘空有兩系對於《金剛經》之科判(分科判讀每部經的文義次第)難免多有不同(乃至矛盾)【無著及世親菩薩分別有《金剛經》之解釋:《金剛般若波羅蜜經論》】。
二、大乘空有兩系思想重要差異處:般若學系(空宗)揭示三乘同證法空,唯識與真常系(有宗)共同認可大乘才能斷法執證法空
三、大乘空有兩系思想差異之緣由:空系以通達空性為量,有系以所斷粗細煩惱(煩惱障及所知障)為準【各系均有經典依據】(導師有詳盡之解說)
(一)各系之經典依據
1、般若空系
2、瑜伽唯識有系
(二)導師之解說
導師晚年的引證論述
四、「菩薩先破法執後破我執,如此才能不入寂滅,不證入實際」之討論
若以《中論》〈觀法品〉以「觀無我我所」而證入空性為準量,在真正證入「無我」之前的「廣觀一切法空」仍屬有漏加行位(尚未真正破法執),這如《般若波羅蜜心經》的「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導師將之判為「融相即性觀──加行」,而達到「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以下,導師才判為「泯相證性觀──正證」。
但「不證入實際」最關鍵的是「大悲願」,僅有「無所得智慧」是不能成辦的。
聞思隨筆版主:常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