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嚴課堂一隅
呂勝強
會到福嚴佛學院來旁聽研究所開的《大智度論》課程,這個因緣除了要感恩厚觀院長的慈悲外,最主要是開仁法師的「強烈建議」(法師希望我增廣見聞,尤其是院長所專長的《大智度論》,不過我為其他因緣所拘,間間斷斷僅聽了幾次課,恐怕是讓人失望了。)意外的,負責(編按:2006年)畢業特刊編務的課堂同學就近向我邀稿,要我寫一點感想來填補畢業刊物的篇幅,邀稿之時,我即向編輯法師回報,個人眼前另有任務恐怕不一定有餘暇撰寫,沒想到,編輯小組日前來函催稿,心裡實在不忍拒絕,匆促之間,也就勉力寫下簡短的「感興」文字,權充為墊檔之篇章。
「福嚴」、「福嚴」,三十多年前讀《妙雲集》時,這二個字,在我心中浮起的影像太深刻了,也無比的「莊嚴、神聖」;而三十年後,會以半百望六之齡,來到「福嚴」,在年青比丘眾中做一位老旁聽生,說來因緣也算奇特。早年對「福嚴」最初的「深刻印象」來自哪裡呢?乃是印順導師的〈福嚴閒話〉!固然我不是佛學院的學生,但這篇開示卻成為我個人學習的圭臬、人生的「座右銘」,也是最初打內心裡崇仰導師最重要的原因。也許當時讀〈福嚴閒話〉時,先母中風在床,恰逢自己出生以來最「苦悶無奈」的時候,所以感受特深吧!回憶小學時讀到杜甫的「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唐詩的「一將功成萬枯骨」,小小心靈竟然有一股說不上來強烈的「無限感傷」情懷,也許多生以來,曾於「無常、苦、無我」正法有所熏習?
以下,且從我幾次在「福嚴課堂」一隅之有限觀察,談談這個課程的梗概,也遙對當年的〈福嚴閒話〉,作一反思!
《大智度論》課程,是在厚觀院長指導下,由研究所與大四班的同學們輪流就指定之卷數編撰講義並於課堂上報告,它有如下特色:
一、在院長指導下,講義呈現的模式相當規格化,它依據《大智度論》原文,先經後論加以校堪、科判、註釋,除了參考古德及當代歐日學者之相關著作外,還特別引據印順導師之「《大智度論》筆記」,以疏通全文。
二、同學的報告過程中,院長會適時指正各段經論之「科判」鋪排是否適當、「註解」是否正確、「法義解說」是否允當,乃至關涉解讀全文句義之「標點符號」等細處也多予以留意,甚至還不時要同學回頭去複檢文獻資料之比對。在各段報告後,院長會開放同學們現場提問與討論。
三、同學們的提問,常能顯出事先預習準備之用功,以及法義思惟之深入;而院長之回應則甚為「客觀審慎」,既不輕易隨順褒貶也不遽下結論(這讓我受益良多)。
四、在現場提問與討論中,有時會論及導師的相關著作,院長指導同學們並不會均以導師的解說為「正解」(導師也有受限於文獻資料及原典語文之情形),而一定都要以「求真」的精神,回到經論原始出處及梵文原意來加以檢證,這種「依法不依人」的精神,儼然是早年〈福嚴閒話〉宗風之再現!當然,其中自然也會抉發出導師「孤明先發」及「先知灼見」之處。
五、個人觀察,每逢院長指正同學後,同學們均會在「每次」的指正之後,即時於口頭上尊敬地謝謝老師的指導,這種「尊師重道」的風氣,讓人印象深刻!
六、整個課程,包括師生之間的報告、答問及討論,均全程錄音存檔。個人認為:這些錄音檔案,正是福嚴師生合寫的一篇「佛教史」!它將裨益於許多法友,功德無量。
從以上課程之內涵,可以觀察出同學們整理講義之用功及承受之壓力,而院長鉅細靡遺的辛勤認真指導,所付出的心力恐怕更甚於同學們,這真是福嚴同學的福報。而這種上課方式,頗能培養同學們「獨立思考」及「撰寫論文」的能力,而於「正見」之確立及「正思惟」之熏習培養,自然會產生「水到渠成」之功。無怪乎歷屆福嚴同學們之論文集,均有極高的水平與口碑!
回顧導師早年〈福嚴閒話〉之開示,我們可以推知當時「福嚴精舍」物質條件之缺乏,但是「導師之無我清風」,卻是「標竿獨舉、發人深省」!現在「福嚴佛學院」的教學設備,當然比以前好多了,同學們自須珍惜,而能藉此「三學更為增上」。在這份畢業特刊上,我且權充為學生之一員,謹引導師〈福嚴閒話〉中「要發大心、勝心、堅固心、長久心」及「要以弘揚佛法、利濟眾生為最後目的,修學不過是一種過程而已」之諄諄訓示,與我們福嚴同學們共勉!
2006.1.25完稿於竹北
【附記(2022.5.10)】
印順導師2005年6月4日圓寂後,為繼承導師「為人間的正覺之音而獻身」之遺志,厚觀法師於2005年9月10日特別邀請教界學養豐瞻之法師(傳道法師、淨珠法師、惠敏法師、昭慧法師、性廣法師、寬謙法師等十二位)及林建德、陳勁甫等教授座談,以集思廣益,從而設立「印順文教基金會推廣教育中心」。為籌設推廣教育中心專屬網站,2005年底筆者銜命至竹北「正聞出版社」旁「印順文教基金會」辦公室小住,以便利網站規劃事宜,藉此因緣得以短暫就近至新竹市福嚴佛學院旁聽厚觀法師的《大智度論》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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