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十七年

民國十七年,一九二八(丁卯──戊辰),大師四十歲。 一月

  九日,大師一度來滬,與玉慧觀、山田謙吉等,作中日佛教徒聯誼之聚餐 [P249] ,希予創辦中之寰球佛教圖書館以協助(海九、一「佛教史料」)。

  大師度舊年於祖籍之崇德(明耀──古華法子──為佛性說)。今存「崇德訪古華禪兄詠福嚴寺四景」(詩存)。時大師心情陷於極度失望,大有民初光景。出關來以佛法救世之雄心,民十受挫於淨慈,知憑藉禪林以改進之不易。十三年再受挫於武院,知憑藉信眾資助之不易。革命洪流澎湃,而新起之法相真言學者,唯日爭住持佛教之分;新起之出家眾,則唯宣傳虛囂而甚或離佛以去。何以適應大時代而扶佛法!大師頗有捨僧入俗之意趣。十六年,過長安;夏,約晤其胞妹;茲又度舊年於崇德。大師與故鄉、俗眷而生關係,唯獨此年。貫串以尋,不難見其心跡。且此固大師所明確論及者,如告徒眾書云: 『就出家之新佛徒言:余近在閩南演說之「救僧運動」:一、真修實證以成聖果,二、獻身利群以勤勝行,三、博學深究以昌教理。……就在家之新佛徒言……:能有一領袖以團結之,皆十善菩薩為中心的新社會也』。 [P250] 『余則徘徊瞻顧於積極救僧運動之第二(獻身利群)第三項(博學深究),或轉身從事於十善菩薩行,猶待觀機再為選定焉』。

  「或轉身從事十善菩薩行」,即入俗之意。然大師信願真切,決非一般捨佛之類。就大師觀之,佛法唯是隨宜適化。如出家而有益於佛教,則出家;使在家而更有益於佛教,則在家。出家在家,胥視適應而異。而其本則造次弗離。了解大師對於佛法之心境,此固無可非議者也。二月

  十二日(「正月廿一日」),武昌佛學院院董會改組,推王慧力(森甫)為院董長(海九、二「武昌佛學院新生命」)。

  按:佛學院院董會略史,誤以此為十八年事。

  十四日,「立春有感」 (詩存): 『微雪明明見,寒雲密密封。遠山增黯淡,流水自叮咚。人已度新歲,天猶帶舊冬。乾坤不終蟄,一震起潛龍』!

  是月,大師命大醒、芝峰先後去閩南佛學院,主持學務。去冬,閩院發生學潮 [P251] 。會覺離院去南山寺;蕙庭解決乏術,事態惡化,寺務院務均陷停頓。蕙庭及學生代表傳戒(巨贊)來杭迎大師;大師委大醒、芝峰往為整理。下學期始復正軌。其後數年中,閩院遂為大師教育事業中心(自傳二十一;略史;大醒會覺巨贊為編者說)。大醒去廈門不久,編行「現代僧伽」,多涉人之臧否,為老派痛心。如淨心致大師書云: 『舊派意見,不難化除,而新派恐非易融洽。……昨閱現代僧伽一書,批評諦老、印老、及王一亭、黃涵老等。……任意汙謗,云是豬頭長老,蛆蟲居士』。

  按:自傳以蕙庭離廈,至夏初閩院發生學潮,全誤。又鬧學潮之主要者,為懷璞、悟開,自傳所記之慈航、談玄等,實無多大關係。蓋大師未曾親處其事,僅泛憶有此幾人耳。

  是春,大師仍住靈隱。德人衛禮賢,於佛郎府大學組中國學院,函聘大師為院董,並請往講學(自傳二十二;寰遊記)。 [P252]

  按:自傳以此為去年秋冬事,今姑依當時之記。

  (一月)蔣中正復任總司令職。春,遊杭之靈隱。與大師、玉皇(卻非)合影以為紀念(自傳二十一;海九、三「圖」)。

  按:此照片流傳甚廣。不知何人剪去卻非,僅留二人相。三十七年,編者親見三人合影照相於靈隱寺。

  程演生、趙壽人,過靈隱相訪(詩存外集)。暮春

  一別十年之老友昱山,重晤於靈隱,盤桓三日(人物誌憶九),大師和其韻三首(詩存),一云: 『春滿湖山花滿林,連朝陰雨阻探尋。老天不解如人意,何日方能慰此心!儻得狂風騰虎嘯,盡教枯木作龍吟。浮雲掃卻晴空現,湧出紅曦換綠霖』!

  大師於失望中雄心猶昔,與前立春有感詩同。昱山贈詩慰之(詩存外集): 『性定曾經悟上乘,廿年煆煉更相應。青蓮火裏光華燦,信是人間第一僧 [P253] ! 『佛法雙肩早自承,青年逸氣逐雲騰。道宏世濁相知少,歐海波瀾展未能』!

  時大師集抉擇大乘,或抑或揚以導歸中正之舊作,編為大乘宗地引論,交光華書局發行。是春多評內院之作:「生活與生死」,對呂澂「印度佛教史略」作;「論掌珍論之有為空量」,對呂澂「因明綱要」作;「再論唯識與法相」,對歐陽竟無「攝大乘論大意」作。三月,內政部長薜篤弼,有改僧寺為學校之議(海九、四「佛教史料」)。中大教授邰爽秋,有廟產興學之具體方案,擬向全國教育會議提出(常惺「僧界救亡的一個新建議」),僧界大受震動。現代僧伽社等呼籲反對。大師以 「中國信佛的革命民眾領袖」名義,發表「對於邰爽秋廟產興學運動的修正」。時革命空氣尚存,即專志淨土之印老,亦考慮僧制之整建,謂:『佛制 [P254] 固不可不遵,而因時制宜之道,亦不可不亟亟研求,以預防乎世變時遷』(海九、二)。然時佛教猶無政府認可之合法組織,交涉殊感不易!四月

  二十一日,大師作「對於中國佛教革命僧的訓詞」。大師計劃之佛教革命方案,「我的佛教改進運動略史」,曾略述謂: 『最根本者,為革命僧團之能有健全的組織。其宗旨為:一、革除:甲、君相利用神道設教的迷信;乙、家族化剃派法派的私傳產制。二、革改;甲、遯隱改精進修習,化導社會;乙、度死奉事鬼神,改資生服務人群。三、建設:甲、依三民主義文化,建由人而菩薩的人生佛教;乙、以人生佛教,建中國僧寺制;丙、收新化舊成中國大乘人生的信眾制;丁、以人生佛教,成十善風化的國俗及人世』。就其建設次第,稱為三佛主義──佛僧、佛化、佛國;即「建設」之乙丙丁三項。大師首重建僧,故極力抨擊拋棄佛僧主義而空言佛教之社會化。如云: [P255] 『中國的佛教革命,決不能拋棄有二千年歷史為背景的僧寺。若拋棄了僧寺。以言廣泛的學術化、社會化的佛教革命,則如拋棄了民族主義而言世界革命一樣危險』!

  大師自謂:訓詞本以作革命僧團運動之綱領者,惜為大醒、芝峰公開發表,致革命僧團未曾實行組織(略史)。

  二十三日,沈嗣莊以克魯泡特金譯稿相訪,因作「克魯泡特金的人生善行學」。一般所稱之倫理學、人生哲學、道德學,大師以為名「人生善行學」為當(文)。

  大師應之江大學約,講「生命之研究」。春杪,大師病神經痛,移滬醫治(自傳二十一)。

  五月三日,日兵於濟南造成慘案;七日陷濟南。大師以「中國全國佛教會議代表」名義,與瑩照致電日本佛教聯合會,望其勸日本當局撤兵(致日本佛教徒電)。 [P256]

  時大師在滬,發起「全國佛教徒代表會議」,主消除僧界之歧見(新舊之爭),容納各種提案,成為全會決議,然後成立佛教統一機構以資執行(恭告全國僧界文)。

  時江浙有江浙佛教聯合會之組織,圓!4漒入京請願(葉性禮「圓!4漒老法師事略」)。大師應上海儉德儲蓄會請,講「人生的佛學」。以後人生佛教之甚多講述,內容不外乎此: 『佛法雖普為一切有情類,而以適應現代之文化故,當以「人類」為中心,而施設契時機之佛學。『佛法雖無間生死存亡,而以適應現代之現實的人生化故,當以「求人類 生存發達」為中心,而施設契時機之佛學,是為人生佛學之第一義。 『佛法雖亦容無我的個人解脫之小乘佛學,今以適應現代人生組織的群眾化故,當以「大悲大智普為群眾而起義之大乘法」為中心,而施設契時機之佛學,是為人生佛學之第二義。 [P257] 『大乘佛法,雖為令一切有情普皆成佛之究竟圓滿法,然大乘有圓漸圓頓之別,今以適應重徵驗、重秩序、重證據之現代科學化故,當以圓漸之大乘法為中心,而施設契時機之佛學,是為人生佛學之第三義』。六月二十三日,大師應蔣總司令之邀(以大師電告放洋日期),偕瑩照自上海赴南京,寓毘盧寺,謁蔣於總司令部。翌日,偕遊湯山。大師談及: 『佛學為世界人類最高理想之表現,其救世之精神,非其他學術宗教所可及。必適應時代之思潮,國民之生活,方可推行無阻。際此訓政伊始,百度維新之際,最好能組織一能統一僧俗兩界之佛學團體,俾收民富國強,政修俗美之效』。

  蔣氏贊同其說,因為作函介紹,往晤譚組安、蔡孑民、鈕惕生、薛子良(篤弼)、王儒堂(正廷)、李協和(烈鈞)、張子!3歊(靜江)諸氏,洽商進行(自傳二十一;略史;海九、五「佛教要聞」)。

  按:佛教要聞謂:大師與蔣氏同車晉京,蓋傳聞之誤。 [P258] 七月

  二十八日,大師於南京毘盧寺,成立中國佛學會籌備處,開預備會三日。此即得蔣總司令介紹訪晤之成果。初擬稱佛教會,以蔡孑民、張靜江等,謂此時不便提倡宗教,以設立佛學會為宜。至此,國民政府下,中國佛教始有正式組織雛型。尚不能揭出「佛教」名義,其艱苦何如!會中決議:推觀同、惠宗、王一亭為籌備主任;成立「佛教工作僧眾訓練班」,遠行及唐大圓負責;編中國佛教旬刊,由甯達蘊負責(恭告全國僧界文;中國佛學會會名說明;略史;海九、八「佛教史料」)。

  其間,大師發「恭告全國僧界文」,告以決先組佛學會,催開佛教徒代表會議。大師列舉意見,且告以即日出國。佛教會事,希各方好自為之(文)!時大師為維護佛教,先後多所論述:「佛教僧寺財產權之確定」,「條陳整理宗教文」,「為禮制官制致薛部長書」,「呈五次中央執監會、國民政府請願文」。八月

  一日,大師在南京毘盧寺,開講「佛陀學綱」,凡三日而畢。李烈鈞來參 [P259] 預法會。黃懺華、甯達蘊記(文「注」;略史)。學綱雖簡單,實集大師思想之綜匯。大目為: 一 原理──現實主義(法爾如是) 二 動機──平等主義(大慈悲) 三 辦法──進化主義(由人生成佛) 四 效果──自由主義(無障礙)

  大師回滬。偕陳維東訪問證道學會(陳維東「證道學會訪問記」)。

  十一日,大師偕譯人鄭太朴(松堂)、趙壽人,乘安特雷朋號,離滬西遊。

  民國十四年以來籌備之遊化歐美,至此乃告實現。先一日,王一亭、程演生、張君勱、李國杰、黃警頑、吳貽芳等,為大師餞行於滄州別墅,與會士女六、七十。臨行,孫厚在、趙充和、黃警頑、黃懺華、謝鑄陳、大醒等來送別。為大師介紹歐美友人者,英人克蘭柔、德使卜爾熙外,蔡孑民、張君勱、胡適之、程演生、王正廷、金純儒等(自傳二十一;寰遊記;海九、七「 [P260] 法界通訊」;海九、八「佛教史料」)。

  十四日晨,舟過香港。登岸,訪老友潘達微及證道學會(寰遊記;由上海至西貢一瞥;從香港的感想說到香港的佛教)。

  十七日,舟抵西貢,留三日。寓大觀園。南圻日報總編輯陳肇琪來訪,意致殷勤。邀往李卓人家午餐,參觀中法學校,晤校長羅珀(寰遊記;由上海至西貢一瞥)。

  按:「由上海至西貢一瞥」,以李立(卓人)為校長,誤。十九日晚,船復行。同舟有英人翰密登,美人希爾筏,精研佛學,將往暹羅出家。大師乃約與深談(寰遊記)。

  二十二日,過星洲。中印兩佛教會代表胡治安、黃錫權等,及轉道、瑞于諸師來歡迎。赴中華佛教會演說,旋即登輪復行(寰遊記;海九、九「消息」)。

  約經五日,舟抵錫蘭哥侖布。大師登陸,參觀佛寺及佛教大學(寰遊記)。 [P261] 九月

  經蘇彝士運河,泊南口。大師偕鄭趙二君登陸,遊埃及首都之開羅。渡尼羅河大橋,至古開羅,觀金字塔之雄勝(寰遊記)。

  十一日,船入地中海。先時,路式導、江鏡如、張作人等,發起中華國民同舟會,大師為撰緣起。至是,正式開會。會後,編同舟錄,(十三日)大師復為作後序(寰遊記;阮毅成「彼岸」)。

  是行凡月餘,大師不病風浪,日與同舟華人晤談。若路式導、阮毅成、何銳濱、孫世傑、張作人等。加爾各答大學教授達塔,信釋迦為聖人,與談特多(寰遊記;阮毅成「彼岸」)。

  十四日晨,舟抵法之馬賽,東方文化學會趙冠五來迎。相偕乘車過里昂,翌晨遂抵巴黎(寰遊記;海九、九「消息」)。

  按:「寰遊記」作十五日抵馬賽。「消息」作十四日抵馬賽;而大師「致海潮音社書」,則云:『今已至巴黎二日矣。……九月十五日』書,則是十三日抵馬賽;三說互異。今謂十四日抵馬賽為正。「至巴黎已二日」, [P262] 殆即至法國二日之意。

  十六日,大師偕丁雄東,首訪中國駐法使館。余乃仁假法人俞休將軍第,設蔬歡宴大師。席間,大師發表「西來講佛學之意趣」(寰遊記;海九、九「佛教史料」)。 『一、歐人所知之佛學之偏謬:僅知小乘上座部巴利文一派之偏狹;用歐人歷史眼光考證之謬誤;譯大乘經典一二麟爪之偏謬。 『二、歐人未知真正佛學:梵文大乘淪沒不全,藏文亦偏蔽於混雜婆羅門行法之密教;真正佛學,今僅存於華文及華人之實證者;歐人鮮能暢達中國文語,精研佛學,及虛懷訪問於佛學有實證之華人。 『三、歐人今有聞真正佛學以實行修證之根基:以哲學之批評及科學之發明,已漸摧神教及空想之迷執,而接近佛學所顯示之宇宙人生實相;犧牲一切以專心試驗,求證真實,及向變化中前進,以期造成美善之果;習於有組織有規律之社會生活,能輕身家以為國群民族人世之公益。 [P263] 『四、對歐人信受佛學後之期望:以堅忍勤勇之精神,於佛學得成實行實證之效果;以哲學的科學的方法,洗除佛教流行各時代方土所附雜之偽習,而顯出佛學真相;以有組織有規律、輕身家重社會之品德,能闡揚佛學 真理,以普及世界人類,造成正覺和樂之人世! 『五、在歐講佛學之態度:當仁不讓,以攻破偏謬而顯示真正;及時無間,以應付機遇而實現期望;開誠布公,以待求真正佛學者之訪問。 『歐洲今富聖人之才而缺聖人之道,吾人今有聖人之道而乏聖人之才。有道乏才,則不足以證其道;富才缺道,則不足以盡其才。得聖人之才以授聖人之道,是為吾至歐講佛學之總意趣』。

  旬日間頗為閒適,余乃仁、章冠五、崑崙、馬古烈輩,時導大師遊巴黎名勝,一一紀之以詩(寰遊記;詩存)。

  某日,東方語言學校校長馬古烈,為大師約諸東方學者,設茶會於東方博物院(寰遊記)。 [P264]

  二十七日:東方文化學會,邀大師講學於巴黎哲人廳,題為「佛學與科學哲學及宗教之異同」。胡詠麟譯語,周逸雲、徐公肅記。次偕胡詠麟、趙壽人,赴齊代辦駐法使館之歡宴。同席者,有劉文島、巴黎大學教授葛拉乃、東方語言學校校長卜也(寰遊記) 。

  二十八日,卜也約往參觀東方語文學校。為大師介紹與法國天主教大主教相晤見,論及中國之反宗教運動,及信仰自由問題(寰遊記)。

  是日,卜麗都女士造寓相訪。以聽講發心學佛,乞受皈依,乃名以信源。日人友松圓諦、藤岡正隆、山口益、大谷馨、淺野研真、岡本貫瑩等亦相偕來訪(寰遊記)。

  二十九日,大師參觀東方博物院,院長阿甘導觀說明(寰遊記)。

  是月,國內佛教,仍一無起色。一日,佛學會常會,議決另設佛教會(致甯達蘊書)。

  蓋以南京會議時,圓!4漒猶多和同。迨返滬,為滬、杭名流居士所包圍,競主 [P265] 佛會設上海覺園(便於控制),南京設辦事處。佛學會分子,乃主別設佛教會,保留佛學會以觀其變(聞黃懺華說)。王一亭致書鍾康侯,亦謂佛會應設首都,以設覺園為不妥(海九、十一「佛教史料」)。前此本有江浙聯合會之設,是時居士全體辭職。一以常務辦事者多為居士;二以浙江諸山別有興樹,為江蘇方面所不滿(海九、十一「佛教史料」)。王一亭以維護佛法,面請於蔣總司令。蔣謂(海九、十「佛教史料」): 『一、真正依佛教行持的僧徒,可以保存。二、藉教育以造就有知識的僧徒,可以保存。三、寺院須清淨莊嚴,不可使非僧非俗的人住持。且對於社會,要辦有益的事業,可以保存』。

  政府於佛教,固予以新生之機,其如老上座、名居士之別有會心乎!

  十月,某日,胡詠麟為設茶會於某旅社,因識中國法律顧問愛斯嘉拉,始談及發起世界佛學院事。愛氏以告葛拉乃,葛邀大師過其家商議(寰遊記) 。

  九日,陳濟博自比利時來見大師(寰遊記)。 [P266]

  十日,國慶。中國駐法公使館招待外賓,大師被邀出席。晚,大師應國民黨駐歐總支部招,參觀慶祝(寰遊記)。

  十一日,法國信佛者馬格爾、里維也等來訪。大師語以組織巴黎佛教會,以聯絡信佛同志(寰遊記)。

  十四日,應法國各界請,於東方博物院,講「佛學之源流及其新運動」,院長阿甘譯語(寰遊記)。講稿分「佛學的發源」,「佛學在印度的流行」,「佛學在中國的流行」,「現今佛教在世界上的三個中心」,「余之佛學新運動」──五日。論「佛學在中國的流行」,揭露大師對於中國佛學之激賞: 『從中國民族第一流人士,自尊獨創的民族特性,以達磨西來的啟發,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而直從釋迦未開口說法前的覺源心海,打開了自心徹天徹地的大光明藏,佛心自心,印合無間。與佛一般無二的圓明了體現了法界諸法實相,即身便成了與佛陀一般無二的真覺者。然後應用一切 [P267] 方言的俗言雅語,乃至全宇宙的事事物物,活潑潑以表現指示其悟境於世人,使世人各各直證佛陀的心境。此為佛學之核心,為中國佛學之骨髓。唯中國佛學握得此佛學之核心,故釋迦以來真正之佛學,現今唯在於中國』。

  論及「余之佛學新運動」,舉其特色為:「人生的佛學」,「科學的佛學」,「實證的佛學」,「世界的佛學」。大師法音既播,報章多對之有好評(寰遊記)。

  十五日,訪法國有名印度學者(新自日本歸國)希爾筏勒肥,與談發起世院事(寰遊記)。

  其間,曾任駐華法館職德禮克之夫人,發心為大師畫像,永留法蘭西畫苑為紀念(寰遊記)。

  二十日,大師召集巴黎友人,於東方博物院,商世界佛學院事。宗旨為:『昌明佛學,陶鑄文化,增進人生之福慧,達成世界之安樂』。發起人:太虛 [P268] 、(法國為)希爾筏勒肥、阿甘、葛拉乃、胡雪、愛斯嘉拉、馬古烈、臘爾華、伯希和、馬格爾、龍舒貝勒等二十餘人。商定設通訊處於東方博物院;大師先付五千法郎為籌備費(寰遊記)。由大師擔任,中國南京毘盧寺,設中國通訊處,並邀集發起人(告海內佛學同志書)。大師乃發:「告國內佛學同志書」;「致蔣總司令書」,報道經過而希望奮起提倡。

  二十一日,大師講演於靈智(證道、通神)學會,講「有情與流轉之進化」,信源及胡詠麟(覺始)譯語(寰遊記;海十、一「佛教史料」)。大師在巴黎,更有靈智學會初講之「佛學一臠」;佛教美術講演會所講「佛法與美」,胡詠麟譯語(講稿今存);巴黎大學講演會所講「中國禪宗」,葛拉乃譯語(海十、一「佛教史料」);並遊記所未詳。大師之講演辭,由巴黎佛學會出版之「講演集」(英文),英人擺乃能為之序。埃而剛書店編譯之「佛學」(法文),晦謬幾不可讀(記關於佛學之演說;覆巴黎佛學會書)。 [P269]

  二十二日,大師設茶會,答謝中外友人之盛意,致告別辭(寰遊記)。

  二十三日,大師偕馬古烈、陳濟博,自巴黎抵英之倫敦(寰遊記)。

  按:陳濟博追記「與羅素先生之談話」,時日遲寰遊記一日,今依記。

  二十五日,大師訪中國駐英使館陳秩三代辦(寰遊記)。

  二十六日,大師赴三真社(印人)達斯果菩塔之約,略講「我之佛化新運動」,于焌譯語。別有講耶、回、印度教義者,有混融各民族各宗教之偉觀(寰遊記;海十、一「佛教史料」)。

  二十八日,應大英博物館東方文書部賈爾士之招,偕馬、陳同往參觀,『閎富堪稱第一』(寰遊記)!

  二十九日,賀雪夫人邀大師赴美以美會之紀念大會,晤大主教及內閣總理鮑爾溫。旋由賀雪夫人,牛津大學教授蘇息爾,陳秩三代辦,偕赴東方文字學校,應中國學會講演之約。大師講「佛法之過去現在及將來」,于焌譯語(寰遊記;海十、一「佛教史料」)。 [P270]

  按:中國學會之講演,寰遊記作二十六日,又作二十八日。然依記推尋,應為二十九。

  三十日,魏士特敏士特寺長福克士立樂立,邀大師往寺參觀茶敘。寺為英皇加冕處,歷代英后咸葬於此。是晚,大師與倫敦佛教會長亨利士,公開講演佛學與某社(寰遊記)。十一月

  一日,章士釗來寓訪晤,談東西文化(寰遊記)。大師遊觀所得,乃知『東方文化一名,所指極廣。……決非舉一二種可為之代表;亦非立一二種概念,如所謂西方是物質文化,東方是精神文化等類所能說明』(東方文化正名)。

  三日,大師以蔡孑民之介,得羅素電約,偕陳濟博訪於海濱之山舍(寰遊記;陳濟博「與羅素先生之談話」)。其談話,略云: 『師:吾為研究佛陀所說大小乘法之理論者。……於先生之學說,亦頗曾 [P271] 涉略。……喜先生之卓見迥不猶人!……今日深幸得與先生一談。羅:吾亦思研究佛學,但恨未能耳!不知吾之哲學,與佛學有相同之點否?

  師:先生之哲學,頗多與佛學同點。……先生既祗認有如飛而遊之感覺,與感覺「今有」,而又創說有「中立特體」。此之中立特體,其即感覺或感覺今有耶?抑為感覺與感覺今有之下,更根本之另一法耶?若為另一法,則有違只認有感覺與感覺今有之主張!若即感覺與感覺今有,則何須更說此中立特體焉?

  羅:此問題,吾尚在思考中,猶難更為決定。

  師:先生所謂之中立特體,為各各獨立存在之非因緣生法耶?仰與若心若物等同為因緣所生法耶?

  羅:此中立特體,是否亦為因緣所生法,乃如旅行到荒漠中,尚未能決定其方向一樣。 [P272]

  師:若中立特體為各各獨立存在之非因緣所生法,則近於佛學中小乘一切有部之實有法。若亦為因緣所生法,則近於大乘緣生性空之法。此有小乘之阿毘達磨毘婆沙論,及大乘之中觀論等,主張其說,似可供給先生之解決前二問題之參考。先生亦曾研究之乎!

  羅:若於佛學書,只看過幾冊英文譯本。所舉二論,恐唯中國文所有,惜不能研究之!吾昔年遊歷中國,知中國為今後世界中極有希望之一國。大師新從中國來,中國之政治情形,可言其大略乎?

  師:據吾離開中國時所知者以言,則中國已統一於國民黨政府。內部能融合一致而不分裂,則中國從此走上安內攘外之政治軌道』。

  四日,大師應摩訶菩提會倫敦分會(祕書達耶海瓦維塔恩)之約,往講「小乘與大乘之關係」,陳濟博譯語。大師勉以為世界佛教聯合之組織(寰遊記;海十、一「佛教史料」)。

  五日晚,赴倫敦佛教會,講「佛學聯合研究之必要」,曾憲孚譯語。并議定 [P273] :該會所出佛學月刊,任傳譯中國佛學之責。由會長亨佛利士,任聯絡英國佛學界,籌設世界佛學院倫敦籌備處(寰遊記;海十、一「佛教史料」)。今存倫敦無線電臺廣播之「告全球佛學同志」,疑即此晚所講。

  六日,大師偕陳濟博抵比京(寰遊記)。

  七日,訪王公使景歧;偕赴中比友誼會之聚餐會。大師與王公使、比駐華公使華洛斯、國那社社長泰士合影(寰遊記) 。

  八日,大師偕陳濟博,應齊爾教授之約晤;會見梵文教授杜門,希臘文教授格列古爾,波多大學哲學教授兌生,星洲新國民報記者胡鑑民。大師與齊爾談其自由哲學,與大師自由史觀,意見為近。翌日,鑑民以所譯自由哲學來,大師因為之作跋。鑑民作「太虛法師在歐州」,載於星洲日報;介紹大師學業,頗致推崇(寰遊記;跋自由哲學;鑑民「太虛法師在歐洲」)。

  九日,應東方學會約,晤會長普善,荷蘭佛學者費式爾等(寰遊記)。

  十一日,參加王公使夫人發起之海外拒毒後援會成立會(寰遊記)。 [P274]

  十二日,大師與陳濟博,訪滑鐵盧之古戰場,觀戰地寫真之油畫(寰遊記)。

  十三日,應東方學會之茶會。費式爾贈大師以菩薩地經(殘片)梵丈法文華文之會譯(寰遊記)。

  十四日,鄭松堂以德國佛郎府大學中國學院衛禮賢院長之函來迓(寰遊記)。

  十五日,費爾式來寓,諮訪佛學。大師為略說成唯識論大意。是晚,大師偕鄭松堂(太朴)乘車去德,王公使等均來送別(寰遊記)。

  十六日,大師抵德之佛郎府。寓雷博爾脫私家宿舍,幽靜閒曠,乃暫息征塵(寰遊記)。

  十七日,晤衛禮賢。商定:鄭君為大師譯華成德,編書交敏興之雪洛斯書店出版。中國學院學員詹顯哲,常來為大師譯語(寰遊記)。

  某日,大師訪詩人歌德之遺屋(寰遊記)。 [P275]

  某日,達姆斯達德城之開在林伯爵,得張君勱介紹,函約大師往遊。開氏於佛學頗有所見;大師與談禪宗(寰遊記;與德人談話鱗爪)。

  二十九日,大師講「身命觀與人生觀」於佛郎府大學,衛禮賢譯語;聽者六、七百人,多半為該校員生。大師舊識卜爾熙公使,亦專誠來聽。是講稿,以緣起之「和合」 「相續」為身命,而以唯識、中觀義說之。德人讀此稿,多有來函商討者(寰遊記)。

  按:海刊十卷一期「佛教史料」,講題作「佛陀哲學原則」,誤。十二月一日,大師偕衛禮賢,詹顯哲去敏興(寰遊記)。

  按:海刊十卷一期「佛教史料」,謂大師於敏興中國學院講「佛學大綱」,衛禮賢譯語。實為衛君代講之誤。

  五日,大師返佛郎府。寓中國學院,常占一室以誦經(寰遊記)。

  十二日晨,大師著衣誦經次,卜爾熙公使來。卜使約大師及衛禮賢,作萊茵河探勝之遊。與卜使談及:國際間相忌相侵,終無以得人世之和樂(寰遊記 [P276] ;與德人談話鱗爪)。

  十四日,大師講演「佛學之變遷大勢及其新傾向」於中國學院,衛院長譯語。聽者二、三百人,皆熱心東方文化及哲學與佛學之研究者(寰遊記;海十、一「佛學要聞」)。其間,大師與衛禮賢商決:以中國學院為世院之德國通訊處,招集發起人。於院刊譯載中文佛經(寰遊記)。

  十七日晚,詹顯哲陪大師赴萊勃齊,應海里士、萬燦之教授之請。至則時值寒假,乃改訂後期(寰遊記)。

  十八日,萬燦之來訪。以海里士之邀,往參觀東方學院,與海里士、魏勒晤談(寰遊記)。下午,應杜里舒教授之約晤(蔡孑民、張君勱介紹)。大師詢其「隱德來希,為原始唯一而終歸於一,抑生物始終各有其一」?杜氏承認前說,而以始終之間,則各生物各有其一(寰遊記)。

  十九日,應愛吉士教授之邀晤。愛氏謂:『在科學思想上能建立世界新宗教 [P277] 者,唯有佛教』(寰遊記;與德人談話鱗爪)。

  二十日,抵柏林。時詹顯哲應國府之法院編修職,大師乃與話別(寰遊記)。

  某日,訪中國公使館,晤梁祕書穎文。年底無事,日與留德學生俞大維、趙懋華、周自新、錢子寧、李祖冰、鄧名方等相晤談。并晤鄧演達、黃祺翔、任右民、巴玉藻諸君。遊覽過年(寰遊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