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佛三要-大乘不共慧

大乘不共慧

如果說三乘共慧的觀境是近取諸身,那麼大乘不共慧的觀境,則是遍於一切無盡法界了。雖然遍觀一切,而主要還是著重自我心身。在大乘經中,往往從自我身心的觀察,推擴到外界的無邊有情,無邊剎土,萬事萬物。這種觀境,如《般若經》歷法明空所表現的意義,較之二乘當然廣大多了。菩薩的悟證法性,也要比聲聞徹底。二乘的四諦,是有量觀境,大乘的盡諸法界,是無量觀境,所以大乘能夠究盡佛道,遍覺一切,而小乘祇有但證偏真。唯識家說:聲聞出離心切,急求自我解脫,故直從自己身心,觀察苦空無常而了生死;而大乘菩薩慈悲心重,處處以救度眾生為前提,故其觀慧,不能局限於一己之身,而必須遍一切法轉,以一切法為所觀境。大乘經論,因觀點不同,所揭示的,或重此,或重彼,對於觀慧的說明,不免有詳略之分。不過綜合各大乘教典,事理真俗的二方面,仍然是普遍存在的。在觀察事相方面,從因果、善惡、凡聖、前後世等基本觀念,更擴大至大乘聖者的身心,無量數的莊嚴佛土,都為觀慧所應見。學佛者最初的如何發心修行,如何精進學習,層層轉進,以及需要若干時劫,才算功行圓滿,究竟成佛。這種種修學過程的經歷情況,即菩薩廣大因行的說明,是大乘教典很重要的一部分。另外一部分,是對佛陀果德的顯示;佛有無量無邊不可思議功德,如現種種身,說種種法,以及佛的究竟身相,究竟國土,如何圓滿莊嚴。菩薩的殊勝因行,與佛陀的究竟果德,為大乘經論的主要內容,也是大乘觀慧的甚深境界。初學菩薩行,對這祇能仰信,祇能以此為當前目標,而發諸身行,希求取證。真正的智慧現前,即是證悟法性,成就佛果。而這究竟理性的體證,著重一切法空性。這與小乘慧有兩點不同:第一、聲聞的證悟法性,是由無常,而無我,而寂滅,依三法印次第悟入;大乘觀慧,則直入諸法空寂門。同時,大乘本著這一究極理性,說明一切,開展一切,與無常為門的二乘觀境,顯然是不同的。經說苦等不可得,即是約此究竟法性而說。大乘教典依據所證觀境,安立了種種名字,如法性、真如、無我、空性、實際、不生滅性、如來藏等,有些經總集起來:「一切法無自性空,不生不滅,本來寂靜,自性涅槃」;或說一切眾生本具法性,是常是恆,是真是實。《中觀論》說一切法畢竟空,自性不可得,也即是闡示此一意義。第二、聲聞者重於自我身心的觀察,對外境似不大注意,祇要證知身心無我無我所,就可得到解脫。大乘則不然,龍樹所開示的中觀修道次第,最後雖仍以觀察無我無我所而得解脫,但在前些階段,菩薩卻要廣觀一切法空。又如唯識學者,以眾生執著外境的實有性,為錯誤根本──遍計所執自性,所以它底唯識觀,雖以體悟平等空性的圓成實為究竟,但未證入此究竟唯識性之前,總是先觀察離心的一切諸法,空無自性,唯識所現;由於心外無境,引入境空心寂的境地。大乘不共慧,約事相方面,除生死世間的因緣果報、身心現象,還有菩薩行為、佛果功德等等,都是它的觀境。以此世俗觀慧的信解,再加以法無我性──法空性的勝義觀慧。依聞思修的不斷修習轉進,最後乃可證入諸法空性──真勝義諦。修學大乘慧,貴在能夠就事即理,從俗入真,不使事理脫節,真俗隔礙,所以究竟圓滿的大乘觀慧,必達理事圓融、真實平等無礙的最高境界。然在初學者,即不能如此,因為圓融無礙,不是眾生的、初學的心境。印度諸大聖者所開導的修道次第,絕無一入門即觀事事無礙、法法圓融的,而是由信解因果緣起,菩薩行願、佛果功德下手,然後由事入理、從俗證真,體悟諸法空性,離諸戲論,畢竟寂滅。此後乃能即理融事,從真出俗,漸達理性與事相,真諦與俗諦的統一。無著喻這修證過程,如金剛杵,首尾粗大而中間狹小。最初發心修學,觀境廣大,法門無量;及至將悟證時,唯一真如,無絲毫自性相可得,所謂「無二寂靜之門」;「唯此一門」。這一階段,離一切相,道極狹隘;要透過此門,真實獲證徹悟空性,才又起方便──後得智,廣觀無邊境相,起種種行。漸入漸深,到達即事即理,即俗即真,圓融無礙之佛境。中國一分教學,直下觀於圓融無礙之境,與印度諸聖所說,多少差別。而禪宗的修持,簡要直入,於實際身心受用,也比較得益要多些。在印度,無論中觀或唯識,皆以離相的空性為證悟的要點,然後才日見廣大,趣向佛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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