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光集-六

關於大乘佛法之起源問題,平川彰博士在《初期大乘佛教之研究》,提出三項理由,推定大乘與出家的部派佛教無關,是出於非僧非俗的寺塔集團。他所依據的文證,經一一的勘察,都是不能成立的。平川彰是日本著名的大學者,為什麼要這樣說呢?我以為,這是他忠於日本佛教,要為日本式的佛教,求得教理上的根據,所以我在《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九頁)中說:「果真(如平川彰所說的)這樣,初起的大乘教團,倒與現代日本式的佛教相近。這一說,大概會受到日本佛教界歡迎的,也許這就是構想(有非僧非俗寺塔集團)者的意識來源」。溫君引用我〈從依機設教來說明人間佛教〉所說:「大乘法不是從出家比丘的基礎而發揚起來的」;「大乘的昌盛,與在家佛弟子有密切的關係」。認為「這與平川彰的結論,應該沒有太大的不同,但奇怪的是印順法師不明文否定自己的結論」──起源於部派佛教。反問:「曾經一度影響他馳騁於想像式的歷史解釋的意識來源是什麼」?溫君是不免誤解了!我在民國三十年所寫的〈佛在人間〉,已確定了我的「回歸人間」而反「天化」的立場。大乘思想的起源,三十一年寫的《印度之佛教》,與六十九年出版的《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並無太大不同,如本文(二)所說。起源,是出於大眾部──少壯派的青年,部分的分別說者。但從部派而大乘,起初是少數的,會受到傳統的局限與排斥。我說「大乘……發揚起來」;「大乘的昌盛,與在家佛弟子有密切關係」。「起源」與「發揚」、「昌盛」是不同的,而溫君卻將「起源」與「發揚」、「昌盛」,畫上了等號!「不僧不俗的寺塔集團」,與我所說的在家眾不同,而溫君卻以為「沒有太大的不同」。這才怪我不「否定自己的結論」,進而問我的「意識來源是什麼」,這應該是在家的主體意識在作怪!我贊同菩薩道的宏揚,是不會反對在家佛教的。但我所樂意見到的,決不是「但求往生」、「只管打坐」,也不是認同外道──瑤池門、一貫道等的,或著重氣功的在家佛(?)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