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假使有世间,正见增上者”(永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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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永恩

    杂阿含788经说的“假使有世间,正见增上者,虽复百千生,终不堕恶趣。”这是非常重要的教证,佛教界对此偈非常重视,有许多不同注解,印顺导师也经常引此以说明正见之力量,尤其用以阐明未得道的菩萨行者,生生世世不堕恶趣所凭的主要力量,就是正见增上的闻所成慧—胜解空性。其中之“正见”,究竟属于修行哪一位次?是什么内容?是世间正见还是出世间正见?对于这类问题,学者们多有研求,开仁法师据各派论书和导师著作就曾做广泛论究。现就我之理解叙述如下。

       一、正见是什么?

   “正见,是正确的见解,见与知识不同,见是从推论而来的坚定主张,所以正见是『择善而固执之』的。学佛要有正见,如开始旅行,要对旅途先有一番正确的了解,而确信这是到达目的地的正路。正确的认识,不一定成为正见。如现在听说地球绕日而转,可说是知识;但伽利略为了这一知识,不惜为基督教所迫害,囚禁,这才是见。所以,要将正确的知识,时时修习,养成坚定的正见......一定要从深切信解中,引发坚定的正见”(印顺《成佛之道》) 从上述引文来看,正见首先是正确的,其次是坚定的,能成为自己的主张和行为准绳,不为任何外力、环境(即使是死亡之威胁)等因素而更改的。要成就它,就必须深入观察、推论以明了其正确性,明确分别正邪善恶以择善而固执之。如果不善于分别抉择,对善恶正邪标准都是模棱两可而没有定见,那就不能成就正见。成就了这正确的思想(人生观),必然就会有正确(也就是善)的志向和行为,因而也必将得到善果,这是杂阿含788经所启示的。依这正见而得的结果不就是“不堕恶趣”吗? 正见之内容,有世间正见,出世间正见。正见有善恶、有业报、有前生后世、有凡圣,是世间正见。悟解真理的正见(即闻慧、思慧、修慧都是,也即胜解空性),或是离烦恼的无漏正见(见缘起、见四谛、见灭谛都是),都叫出世正见。

       二、此中“正见”属修行哪一阶位?

   先来看导师的相关判摄。见于导师常将此偈用于说明闻慧(导师将八正道中的正见解释为闻慧,将正思维到正精进解释为思慧),因此开仁法师以为导师对此论断为闻慧阶段,而闻慧属出世间正见,那么这与闻慧相当的“正见”,应属出世间正见了。但导师曾在《成佛之道》“五乘共法”章说明“世间正见”时,也引用到此偈,可见对此中“正见”之理解,导师是不拘于世间或者出世间正见的,是世间、出世间正见并用的。导师在《华雨集(四)》中说“经里有颂说:「若有于世间,正见增上者,虽历百千生,终不堕地狱」。这是说,若人生于世界上,能得到正见的力量,增长不退......”从导师解读中看出,偈颂中之“世间”,并非是指下文“正见”之性质,所以不能由此将此“正见”解读为世间正见。既然这也可以是世间正见,那么这种正见就应该在闻慧成就前也能成就了。

   再来解读经文。从杂阿含788经“......世间、出世间亦如是说,如上三经,亦皆说偈言:鄙法不应近,放逸不应行,不应习邪见,增长于世间。假使有世间,正见增上者,虽复百千生,终不堕恶趣”来解读,这其中之正见是不限于出世间的,是世、出世间双说的,因为经文有“世间、出世间亦如是说”,且在“假使有世间”之前紧接有“不应习邪见,增长于世间”,可见“假使有世间”是指“假使世间有(能修到正见增上的人)”或者“假使有人在世间(能修到正见增上)”。此偈颂虽曾被开仁法师断句为“假使有世间正见增上者”,而将此中正见理解为世间正见,但这不合上下文的别解,不但是不可取的,也是不必要的。通过以上仔细解读,导师之解释完全吻合经义,再一次显出他老人家之智慧和严谨,其每一句话都是其来有自,经得起辨析的。

    既然此偈“正见”也可以是闻慧前的世间正见,导师何以常主要将此偈用来说明闻慧—出世间正见呢?这是因为,一方面,连世间正见都能不堕恶趣,那么闻慧—出世间正见更能不堕恶趣;另一方面,世间正见是正确的,是顺于真理的,但我们必须透过智慧的观察推论,明了其合理性,才能认可其正确性,从而以之为自己的坚定主张,而成就正见增上(“增上”是强有力,能以之为依的),这符合佛法信智合一的原则,要成就信,就得用理智去悟解,悟解越深刻,信心越坚定,盲目迷信的信不能坚定,不是佛法提倡的,不能成就正见,要得坚定不移之正见,就得明了其合理性,即需胜解空性而得闻慧,所以虽说是世间正见,也需要出世间正见来促成它。总之,要生生世世不堕恶趣,至少要成就世间正见和胜解空性的闻慧才是稳当的。 开仁法师曾以为,此偈“正见增上者”的阶位,即胜解空性之闻慧,应类似为法住智,这恐怕不妥。因为凭着法住智,甚至能成为慧解脱阿罗汉,所以这法住智应该只能属于初果以上圣者,应是证智,恐怕不属于闻思修慧。闻思修慧阶段的胜解空性,尚属凡夫位,恐怕不应是圣位的法住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