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積經講記-庚二 怖依他性空

庚二 怖依他性空

譬如有人怖畏虛空,悲嗥椎胸,作如是言:我捨虛空。於意云何?是虛空者可捨離不』?『不也,世尊』!『如是迦葉!若畏空法,我說是人狂亂失心。所以者何?常行空中而畏於空。

依他起相,就是因緣所生法(唯識學者以唯識為宗,所以說依他起是心心所法)。『因緣所生法,我說畢竟空』,是《華首經》所說,而表達了《般若》等大乘經的要義。這裡,應該分別:一、如說緣起法空,而徹底否定了緣起法,以為如龜毛兔角那樣,那是方廣道人──空假名論者的妄執。二、如說緣起的法性空,而緣起法相不空,那是假名不空論者。前是太過派,這是不及派。空的究竟了義是:緣起法唯是假名,所以是畢竟空;但畢竟空不礙緣起如幻,才是空有無礙的中道。然而從小乘到一分大乘(近於不空論者),都是『聞畢竟空,如刀傷心』,難以忍受的。因為照這些實有論者的見地,『假必依實』,怎麼能說一切都是假名,畢竟空呢!如一切唯假,也就一切皆空,那一切都沒有(他們是以空為沒有的)了,假名也不可能呀!既不能說一切唯假名,當然假名安立的,沒有自性,可以說空,而自相安立的有,不可以說空了。所以他們怖畏真空,違逆真空。或者修正真空說:一切法空,是不了義的;其實某些是空的,某些是不空的。在一切唯假名,一切畢竟空中,他們就感到沒有著落,不能成立生死涅槃一切法。所以非要在空的以外,求到一些不空的,才能成立生死與涅槃,才能發心修行而向佛道。眾生一向為自性見所蒙昧,也就一向是愛有惡空。佛對於這些(五事不具足的),有時也不得不方便假說,隱空說有,以化導他們呢!

像這種怖畏因緣生法,畢竟性空,而想在空外別求不空的行人,佛在究竟了義的立場,以譬喻來呵斥他們說:「譬如有人,怖畏虛空」,大聲「悲嘷」(與號同),以手自己「椎胸,作如是言:我」要「捨虛空」,而到沒有虛空的所在。佛問迦葉:你覺得怎樣?「是虛空可捨離」嗎?迦葉說:「不」可能的。虛空遍一切處,是物質存在的特性;那裡有物質,那裡就有虛空,怎麼能離卻虛空,而到沒有虛空的所在呢!佛這才以法合譬說:「如是迦葉」!那些聽說一切法畢竟空,怖「畏空法」,一定要在不空中安立一切法的,不就像這想逃避虛空的愚人嗎?「我說是人」──不能信忍一切法畢竟空,而要安立不空的人,是「狂亂失心」的神經病者!是為無始以來,自性見所蒙昧,而沒有正知見的人。為什麼這樣說呢?一切法畢竟空,是一切法的本性如此。眾生無始以來,起惑也好,造業也好,受報也好,就是發心也好,修行也好,什麼都從來就是畢竟空的。一向「常行空中」,幻生幻滅而不自知,反「而畏於空」,要求得不空法,這不是顛倒失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