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法所能提供不共世間「沒有排他性」的「世界性新文化」之內涵是什麼?

大家是否能建樹真正世界性的文化,來適應這新的時代。從前太虛大師,以為唯有發揚佛法,以佛法而鼓鑄世界新文化,人類才有希望。這點,我們是完全同意大師的見地。

無論是宗教,政治,或其他文化,其最初,大都帶有區域文化的色彩。這在印度佛教,也還是一樣的。每一宗教或政治等,都是人類自己的產物,都是適應人類某種欲求而出現的。人與人間,有共通性,所以不同區域,不同時代的宗教或政治等,都有發展為世界人類普遍採用的可能。單是這樣,現世界的宗教與政治等,有世界性的是很不少了。然而我要說的世界性,意思不是這樣。因為,一般的宗教,政治與學術思想,是不能離開自我中心的。自我中心,便是我的── 我的家,我的種族,我的社會階層,我的國家,甚至是我的天下(國際與太空等)。自我中心的活動,對內是爭取領導,對外是謀取擴張。從是自非他,到有自無他,這含著嚴重的對立、衝突。這樣的宗教、政治等,不是真正的世界性,而卻是反世界性的。

以宗教來舉例說:印度的婆羅門教,原是民族的宗教。婆羅門、剎帝利、吠奢──雅利安族,有宗教的再生權;而被看作低賤的首陀羅族──其實是被征服的,死了完事,從此消滅。以色列的猶太教,他們信仰的耶和華「上帝」,是「亞伯拉罕的上帝,以撒的上帝,以色列的上帝」,原為民族的保護神。所以以色列人是上帝的選民(屬於上帝的),而要把外邦人交以色列人去統治(事實上並未成功)。雖然從婆羅門教而演化為印度教,從猶太教而革新為基督教等,已大有進步,而還是丟不下:「信我者永生,不信我者滅亡」的包袱。這在宗教界,還不過狂熱的排他性而已;如成為政治的指導精神,那被奴役的人類可夠苦了!總之,這種局限的、偏激的、排斥異己而向外擴張,即使是舉世風行,也無非真正世界精神的反動,招來人類更大的災禍。

說到佛教的世界性,依佛法的術語來說,應該是「法界性」。姑以人類來說,佛法,從來就不是少數人,多數人,而是一切人(一切眾生)的。論空間,不是一地區,一星球(世界),而是一切世界的。論時間,不是某一時代,而是盡未來際。所以佛法常說:「豎窮三際,橫遍十方」。這是從無限時空中的一切眾生,一切人類去觀察,超越了自我執著,而沒有任何局限性的立場。所以真正能信解佛教的,沒有不深刻感到:這是自己的事,也是人人的事。信仰是純粹的自由信仰,雖希望別人信仰,而決不勉強別人信仰。所以佛教始終是自由地傳布,從不曾利用政治或經濟力量,打起替天行道的旗幟,向世界傾銷。也就因此,不曾為了傳教,引起嚴重的宗教戰爭。以佛教的傳入中國來說,他始終是自由傳布,和平的與中國文化共存。然而,卻深深的啟發了中國文化,使中國文化得到更高的發展。(《佛在人間》p.334 - p.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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