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8 惑業由分別

庚四
辛一:惑業由分別,分別由於心,心復依於身,是故先觀身。[P362]

  空,是要觀眾生與一切法都是性空的。龍樹繼承佛說的獨到精神,以為初學的,應先從觀身下手。這有什麼意義呢?因為生死是由於惑業,「惑業由」於「分別」,這已如上面說過。此惑亂的妄「分別」,是「由於心」。從人類,眾生能發心學佛的來說,「心」又是「依於身」的。從依心而起惑造業來說,佛法分明為由心論的人生觀;重視自心的清淨,當然是佛法的目的。然心是依於身的,此身實為眾生堅固執著的所在。貪愛喜樂阿賴耶,所以生死不了;而阿賴耶的所以愛著,確在『此識於身攝受藏隱同安危義』(72)的取著。人類在日常生活中,幾乎都是為了此身。身體是一期安定的,容易執常,執常也就著樂著淨,這是眾生的常情。反而,心是剎那不住的,所以如執心為常住的,依此而著樂著淨,可說是反常情的。這只是神學與哲學家的分別執,論稱為『如梵天王說』(73),也就是婆羅門教的古老思想。所以,如眾生專心染著此身體,是不能發心,不能解脫的大障礙,「是故先」應該「觀身」。佛說的道品,以四念處為第一,稱為一乘道。四念處又以觀身為先,觀身不淨,觀身為不淨,[P363]苦,無常,無我,就能悟入身空。對身體的妄執愛著,能降伏了,再觀身心世界的一切法空──無我無我所,就能趣入解脫。佛法中,有的直捷了當,以心為主。理解是唯心的;修行是直下觀心的。這與一般根性,愛著自身的眾生,不一定適合。因為這如不嚴密包圍,不攻破堡壘,就想擒賊擒王;實在是說來容易做來難的。自身的染著不息,這才有些人要在身體上去修煉成佛呢!

  
辛二:無我無我所,內外一切離,盡息諸分別,是為契真實。

  大乘行者,以「無我無我所」的正觀,觀察「內」而身心,「外」而世界,知道這「一切」都是似有真實而無自性的。觀我無自性,名我空觀;觀法無自性,名法空觀。由於空觀的修習成就,能「離」一切法的戲論相,也就不於一切而起我我所執。因此,「盡息」所有的「諸分別」,無漏的般若現前。所以說:『諸法不生故,般若波羅蜜應生』(74)。又如說:『語言盡竟,心行亦訖。不生不滅,法如涅槃』(75)。現證的般若現前,就是「契」入一切法的「真實」相;這名為空性,法性,法界,真如等,都只是假立名言。這實是超脫一切[P364]分別妄執,超越時空性,質量性,而證入絕待的正法。

  同樣的無我無我所,那二乘與佛菩薩有什麼分別呢?悟入『無分別性』,依《華嚴經》「十地品」說:這是二乘所共得的(76)。《般若經論》也說:『二乘智斷,即是菩薩無生(法)忍』(77)。但菩薩有菩提心,大悲心,迴向利他,以本願力廣度眾生,這怎能與二乘無別!這是說,大小乘以願行來分別,不以慧見來分別。雖說同證無分別法性,也有些不同。聲聞於一切法不著我我所,斷煩惱障。而菩薩不但以我法空性慧,證無分別法性,斷煩惱障,更能深修法空,離一切戲論,盡一切習氣。得純無相行,圓滿最清淨法界而成佛,這那裡是二乘所及的呢?

註【5-072】《解深密經》卷一(「大正」卷一六.六九二頁中)。
註【5-073】《大智度論》卷三一(「大正」卷二五.二八九頁上)。
註【5-074】《大智度論》卷四0(「大正」卷二五.四九六頁下)。
註【5-075】《大智度論》卷一(「大正」卷二五.六一頁中)。
註【5-076】《大方廣佛華嚴經》卷二六(「大正」卷九.五六四頁下)。
註【5-077】《大智度論》卷七一(「大正」卷二五.五五五頁上)。  

 

回應

《成佛之道增注本》第362頁說:「身體是一期安定的,容易執常,執常也就著樂著淨,這是眾生的常情。」四念處的觀身主要在觀其不淨,除了觀身不淨,也必須觀身無我。我們的色身為五眾和合而成,《雜阿含248經》說:「此四大色非我」,若是非我,必定非常,《大智度論卷第五十五》說:「若但見四大及造色和合成身者,則不生著。以於是身中起男女好醜長短相,謂為定實,生染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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