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光集-三 一行三昧與《解脫道論》

三 一行三昧與《解脫道論》

附帶地說到兩點:一、曼陀羅(Mandra)所譯《文殊師利摩訶般若波羅蜜經》,不但為《大乘起信論》所採用,隋智顗的《摩訶止觀》,也說到常坐的一行三昧。隋唐間,四祖道信(西元五八〇──六五一)以來,這部經對禪宗的影響更為深遠!道信曾遊歷江南,所以僧籍在吉州(今江西吉安縣)。在廬山大林寺,又住了十年,這是天台家的道場。所以回到江北(今湖北省)黃梅,在雙峰創開道場;弘揚的禪門,是在傳統的《楞伽經》下,融合「文殊師利所說摩訶般若波羅蜜」法門,特重常坐的一行三昧。到了五祖弘忍,也在黃梅弘化(西元六五二──六七九),重視一行三昧的方便。在《文殊師利所說摩訶般若波羅蜜經》中,一行三昧是有修習方便的,如經說:

欲入一行三昧,應處空閑,捨諸亂意,不取相貌,繫心一佛,專稱名字。(18)

一行三昧是以稱念(一)佛名為方便的,弘忍及他的弟子法如、神秀等,都著重方便,正如杜朏的《傳法寶記》所說:「及(弘)忍、(法)如、大通(神秀)之世,則法門大啟,根機不擇,齊速念佛名,令淨心」。念佛淨心,確是容易普及的,難怪能「法門大啟」了!《壇經》所批評的:「教人坐(原文作「座」),看心看淨,不動不起」,(19)正是這一行三昧的方便──「常坐」、「念佛淨心」。然六祖慧能的禪門,「說摩訶般若波羅蜜」,也還是《文殊師利所說摩訶般若波羅蜜經》的法門,只是著重深義而已。《楞伽》與《般若》合一,再融合江南(有老莊思想)的牛頭禪,印度禪就演化為有中國特色的禪宗了。在禪宗的發展中,曼陀羅的「文殊般若」,起著難以估量的大用!

二、協助曼陀羅譯經的僧伽婆羅(Saṅghapāla),據《續高僧傳》說:是扶南(Funan)國人。出家後,「偏業阿毘曇」,是修學小乘的。受具足戒(二十歲滿)後,「聞齊國弘法,隨舶至都,住正觀寺,為天竺沙門求那跋陀羅弟子,復從跋陀精研方等」。求那跋陀羅(Guṇabhadra)是死於宋太始四年(西元四六八)的,不可能是齊代僧伽婆羅的大乘師。《大唐內典錄》作:「為求那跋摩弟子,復從跋陀研究方等」。跋陀到底是誰?求那跋摩(Guṇavarman)死於宋元嘉八年(西元四三一)。總之僧伽婆羅在齊代的史實,並不清楚。(20)到梁初,除了助曼陀羅譯經外,天監五年(西元五〇六)起,譯出十部,原文都是曼陀羅從扶南帶來的。所譯的十部,大乘以外,也有屬於部派佛教的,如《阿育王經》、《解脫道論》。《解脫道論》屬於赤銅鍱部(Tāmraśaṭīya),即一般所說的南傳佛教。《解脫道論》,約為西元一世紀時,優波底沙(Upatissa)所造。全論分十二品,以戒、定、慧次第,論述解脫的正道。這部論,可說是西元五世紀,覺音(Buddhaghoṣa)所造《清淨道論》的藍本,覺音是加以補充、抉擇,使清淨解脫道的敘述,更為正確充實!這部《解脫道論》,在中國不能受到佛弟子的重視,可見中國已專弘大乘了。從《解脫道論》的譯出,可見在扶南的大乘盛行中,聲聞部派的佛法,也有多少的流行。

註解:

[註 13.018]《大正藏》卷一一,頁六五五中

[註 13.019]《大正藏》卷四八,頁三三八中

[註 13.020]《大正藏》卷五〇,頁四二六上;《大正藏》卷五五,頁二六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