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民國元年

中華民國元年,一九一二(辛亥──壬子),大師二十四歲。 一月一日(「辛亥十一月十三日」),孫文就臨時大總統職於南京,通令改用陽曆。

  大師抵南京,發起組織佛教協進會,設辦事處於毘盧寺。因社會黨員戚君,晉謁孫總統;令與祕書馬君武接談,於協進會事,得其贊可(自傳六;略史;人物誌憶六)。

  大師與仁山等,開佛教協進會成立會於鎮江金山寺,有「大鬧金山」事件,震動佛教界。大師自謂:『我的佛教革命名聲,從此被傳開,受著人們的尊敬,或驚懼、或厭惡、或憐惜』(我的佛教革命失敗史)。其經過情形,略 [P51] 如自傳(六)所說: 『仁山亦到京,……擬上書教育部,以金山寺改辦僧學堂。我因告以佛教協進會的方針,及此時非辦一學堂的事,須謀新中國新佛教之建設。若能照協進會的會章進行,則辦僧學亦自為其中的一事。仁山大喜,謂有同學數十人在鎮江,亟邀我同往,就金山寺開成立會。……到金山,住觀音閣,與寺中方丈青權,監院蔭屏,知客霜亭等,籌設開會會場,印發會章宣言,通告鎮江、揚州、南京、上海的各處僧眾,及鎮江軍政商學各界。… …開會時,到二三百僧眾,而各界來賓亦到三四百人,以鎮江社會黨員佔多數。發起人推我為主席,講明設會宗旨,宣讀會章,尚稱順利。但仁山演說後,即有揚州僧寂山,登臺演說批駁。激動仁山怒氣,再登臺,歷述青權、寂山等向來的專制,提議即以金山寺辦學堂,全部寺產充為學費。來賓大為鼓掌。寂山向僧眾高聲呼打,群眾騷動。……通過仁山的提議,並推舉我與仁山負責接收金山寺為會所;籌備開辦僧學。……當晚,仁山 [P52] 率廿餘同學入寺,劃定會所房屋。次晨即開始辦公,入庫房查點賬簿,及向禪堂宣布辦學。……以鎮江事概付仁山主持,自去南京。……霜亭等已於某夜(「辛亥十二月二十外」),率工役數十人,打入會所,仁山等數人受刀棍傷。遂起訴法院;經月餘,判決青權、霜亭等首從五、六人,數年或數月的徒刑。而會務及金山寺務,均因以停頓,紛不可理』(參看略史)。

  按:佛教協進會之失敗,大師晚年回憶,似苦難負責。自傳謂:『會章雖含有以佛教財產,辦佛教公共事業的社會革命意味,但係取和平進行步驟』。略史亦謂:『我以和平態度,報告籌備之經過』。至於衝突原因,自傳謂:『仁山剃度於金山寺房頭觀音閣,房頭僧時受寺僧凌壓。仁山在學堂時,亦因以受其排擠』。略史則謂:『他們從前在僧師範學校時,曾與楊鎮諸山長老,發生過很大的磨擦』。故結論謂:『我雖為理論的啟導,而在鎮江金山寺等的實行者,則另有一群。因實際行動太輕率散亂了,未 [P53] 幾,招來巨大的反擊,即歸夭折』(我的佛教革命失敗史)。然金山興學,固出自仁山主謀;而大師當時,實以革命手段出之者。如佛教月報創刊紀念(民二夏作)云:『夫固有以霹靂一聲,震醒大多數人之耳目,復為大多數人所嫉視,而退居反動之地位,……則佛教協進會是也』。中興佛教寄禪安和尚傳(「癸丑冬」作)云;『余憤僧眾之萎靡頑陋,擬用金剛怒目、霹靂轟頂之精神,搖撼而驚覺之,與十數同志,創佛教協進會於金山」。此金剛怒目與霹靂轟頂之精神,安得謂之和平!二月,清帝遜位;袁世凱就總統職於北京。四月一日,大師應寄老召,於上海參加中華佛教總會。寄老聞大鬧金山事件,頗憤新進之鹵莽。乃來滬,聯合十七布政司舊轄地僧,籌創中華佛教總會,勸大師停止佛教協進會之進行。是日,開會於留雲寺,惟以籌款助餉,請求保護為事(自傳六;略史;三十年來之中國佛教;中興佛教寄禪安和尚傳)。大師起而演說: [P54] 『政府保護僧寺,係當然責任。僧獻軍糧,乃人民當然義務。僧不須以捐獻求政府保護,政府亦不應以保護僧寺要僧籌餉』。

  許鐵巖大贊成其說,備致傾慕,遂成契友(自傳六;人物誌憶三)。

  時佛教組織,別有謝無量發起之佛教大同會;李證剛(翊灼)等七人發起之佛教會。佛教會專事責斥僧尼,開緇素相諍之端。迨中華佛教總會成立,佛教會乃自動取消(自傳六;三十年來之中國佛教)。

  其時,大師本平等普濟之佛法,究談各種社會主義。社會黨而外,劉師復之無政府黨,亦相接近。相習之知名士女,有殷仁、張天放、徐安鎮、陳翼龍、張克恭、林宗素、蔡漢俠、傅文郁、沙淦、呂大任等(人物誌憶八)。大任記其初識大師之因緣云(太虛大師早年生活之片段): 『元年春,在上海雲南路仁濟堂,開社會主義研究會。中有年輕和尚,發言獨多,與余意亦獨愜。詢之,始知為太虛法師。其立言旨趣,則亦謂:「欲真正解除人民痛苦,非於種族革命、政治革命而外,同時實行社會主 [P55] 義不可」。自後,余兩人過從甚密』。春暮,至寧波;訪圓!4漒於接待寺。在甬時,晤禪友會泉;送別詩友湛庵(詩存)。夏,遊平湖。「當湖泛舟」,訪瀛洲書院(詩存)。

  作「懷故人詩八首」。民元前詩文契友,略見於此:「湛庵禪長」豁宣,「明微論師」昱山,「琴志樓主」,「豐城劍人」盛季瑩,「澹寧道丈」汪莘伯,「君木居士」馮君木,「心[山微]畫哲」潘達微,「尚同文俠」梁尚同(詩存)。

  按:此據「懷湛庵」:『去年於此日,白華一笑逢』;及「懷尚同」:『別來一年餘,精神常注此』而推定。秋,承鐵巖邀,與之偕遊紹興(「偕鐵巖暮抵越城」,有『秋色澹搖千里碧』句),盤桓二三月,因與劉太白、王子餘、楊一放、王芝如、楊小樓、陳誦洛等交(自傳七;人物誌憶三)。時為文刊於紹興公報,為普及教育、立憲 [P56] 政治等之宣導(孫伏園「魯迅先生眼中的太虛大師」)。

  是年,楊仁老卒。金陵刻經處事,由歐陽漸主持。

  民國二年,一九一三(壬子──癸丑) ,大師二十五歲。 一月八日(「壬子十二月二日」),寄老入寂於北京法源寺。初以各省佔寺奪產之風仍熾,而中華佛教總會,尚未得政府批准。眾舉寄老北上,以奠定總會基礎。值內政部禮俗司杜某,方分別寺產以議提撥,寄老力爭而不得直。悒甚,回法源寺,即晚卒。詩友熊希齡等以事聞大總統,中華佛教總會章程,乃經國務院審定公布,佛教寺產賴以小安(自傳六;中興佛教寄禪安和尚傳)。噩耗南來,大師作「心喪八指頭陀」以誌哀悼: 『相隨學道白雲層,棒喝當頭領受曾。從此更無師我者,小窗垂泣涕如繩! 『萬樹梅花竟埋骨,一輪明月孰傳心?遺詩自足流千古,翠冷香寒憶苦吟 [P57] 』。

  大師於法門師匠,獨折心於寄老,蓋其魄力雄厚,志願堅毅,非一般師家可比。寄老亦期望大師甚殷: 『嘗召之至丈室,端容霽顏,縷告以生平所經歷事。並述孟軻氏「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一章,勉余(大師)習勞苦而耐枯冷』(中興佛教寄禪安和尚傳)。

  雖以金山事件,見憾於寄老,而一則恨之又愛之,一則畏之又敬之也。二月二日(「二十七日」),大師參加八指頭陀追悼會於上海靜安寺,演說三種革命以抒悲憤(自傳六;略史;我的佛教革命失敗史)。然為濮一乘主編之佛學叢報所醜詆: 『二十七日,僧界全體及各界居士,為中華佛教會正會長寄禪和尚開追悼大會。……太虛和尚演說:佛教宜革命有三:一組織革命,二財產革命,三學理革命。……本報按:佛教革命之名詞,發現不久,度亦妄人之邪說 [P58] 耳!若大庭廣眾之間,明目張膽,放言高論,則未免肆無忌憚矣!然即如某僧演說,佛教宜革命有三,亦唯第二條財產問題,尚有討論之餘地。若第三條之牽涉學理,竊恐非自命新佛之提婆達多從地獄復起不可!至第一條之組織革命四字,則不但無理由之可言,且并邏輯亦不可解矣』!

  大師之三種革命,乃思想、制度、經濟並重,實能握佛教革新之全般論題,此是何等智慧!自非濮一乘輩所知!大師因作「敢問佛學叢報」以駁之(自傳六;我的佛教革命失敗史)。

  舊曆新年,大師應式海約,住寧波延慶寺之觀堂,凡月餘。為計劃「佛教弘誓會」進行事宜,撰緣起及章程(自傳七);擬刊行宏願雜誌(佛教月報一)。初以觀堂僧眾不良,民元冬,為鄞縣沈知事所逐,令佛教會鄞縣分部選僧住持。初推選歧昌、心愷、諦閑等四人。時式海設弘誓研究會於平湖報本寺,蓮風、志恆、靜安等從之遊。聞觀堂事,乃力邀諦老於上海留雲寺。主由諦老任方丈,而式海等辦弘誓研究會其中。人力、物力,由會眾負責,勸以 [P59] 勿存觀望,諦老乃(舊正月)來任。改觀堂為觀宗寺;約大師籌商推進會務;約玉皇鎮壓劣僧。惟不久,蓮風、志恆等傾向諦老,諦老雅不願寺有佛教弘誓會,諍議時生,式海、靜安、玉皇等相率離去。觀宗寺遂成臺宗法派門庭,住持進退,不復受佛會選任(自傳七)。大師主改剃派、法派為佛教公有,諦老主改佛教公有為法派,二老間之異議自此始。大師所撰(弘誓研究會改組而成)佛教弘誓會章程,可據以窺見大師初期佛教革新之主張,摘略如下: 名義─ 佛教弘誓會,為佛教中之特別團體。 宗旨 ─本會以四弘誓願為宗旨。 事業 ─甲、利人:當組織宣教團、慈善團、編譯團。乙、兼利:當修習止觀、改組教團、組研究社、講習所。丙、自利:當勤修戒定慧,息滅貪瞋癡。 入會 ─甲、個人入會:不論僧俗,不拘國籍,凡信仰佛教熱心佛學者。乙 [P60] 、寺院入會:一、由住持者自願將所住持寺院,加入本會,每年酌量納費者,本會當負保護之責。二、凡寺院完全加入本會者,由本會派人住持,即為本會所公有,皆由本會調處,不得復以私人資格佔為己有。 會員 ─甲、權利:會員有受本會保護、教育之權利,有選舉被選舉之權利,有被推為本會寺院住持之權利。乙、義務:會員有維持本會經濟,信從本會宗旨,遵守本會規約,擴張本會勢力,進行本會事業之義務。丙、規約:會員當互相警策,互相親愛,遵佛教誡,同心協力,廣行慈善。 地址 ─以寧波觀宗講寺為本部,各地由會員發起分設支部。

  據此,實為組合有志僧俗,憑藉自身努力,從小而大,化私為公,為佛教教團之根本革新。三月,大師離觀宗寺,住觀音寺,玉皇亦來共住;大師與玉皇之友誼,自此漸深(自傳七)。其時,大師發起維持佛教同盟會,撰章程及宣言(佛教月報 [P61] 一)。論維持佛教,有不可無者五:「不可無自由組合之團體」,「不可無勇猛犧牲之精神」,「不可無受學求教之志願」,「不可無實行博愛之籌備」,「不可無安心立命之修證」。思為自由信仰,感情聯繫,精神一致之自由組合以建設理想僧團(維持同盟會宣言)。此仍佛教協進會、佛教弘誓會之精神而來。然文希(時在北京)勸以:勿為特別組織,『宜乎合同而化』(亞髡「致太虛書」)。仁山(時在江西)以為:『不敢苟同。……不願另立無謂之新名詞,再挑動頑固輩惡感』 (仁山「致太虛書」)。二三同志且情存妥協,革命教團之企圖,乃不得不「善刀而藏」。三十一日,中華佛教總會,正式開成立會於上海。舉冶開、熊希齡為會長,清海(靜波)為副會長(實權操此人手)(自傳七)。時省支部二十二,縣分部四百餘(與陳靜濤書)。會中通過:任大師為佛教月報總編輯,文希(亞髡)為總務主任,仁山等住會辦事(自傳七)。此出文希、陳醇蘗於中協調所致(醇蘗「致太虛書」)。 [P62]

  大師未出席大會,有「上佛教總會全國支會部聯合意見書」,提議七事:其重要而富有意義者,為: 『佛教財產,應為佛教公有。……根本解決之法將奈何?則宜採行集產制度。……必有一法以相輔而行,始無障礙,則個人不得傳法收徒是也』。寺產為僧眾公有,而中國以適應宗法制度,創立剃派法派,形成變相家庭。大師始終反對之。所謂集產制度,蓋總集佛教寺產為佛教公有,僧侶則按勞分配而各取所值。餘如「增設懺摩宗」,專為人誦經禮懺,『與其餘各宗,不致混淆,有妨專修』。「增設異方便宗」,『以五戒十善為基,念佛往生為歸;使善男信女皈依者,皆為有統系之組織』。此二,即後來「法苑」,「正信會」之濫觴。『至於服制,則除袈裟直裰之禮服外,他項似不妨隨俗』。僧裝之革新,此固大師當日率先身教者(弘誓研究會講辭;醇蘗「致太虛書」)。

  八日,北京開第一屆國會;大師有「上參眾兩院請願書」。略謂: [P63] 『籲請貴會:根據信仰自由一條,實行承認政教分權。凡佛教範圍內之財產、居宅,得完全由佛教統一機關之佛教總會公有而保護之,以興辦教育、慈善、布教等事業。……否則,亦宜根據一律平等之條,切實保護;并規定佛教徒(僧眾)同有參政之權』。

  五月十三日(「四月初八日」),佛誕,大師主編佛教月報創刊。時住上海佛總會辦事處──清涼寺(佛教月報一)。

  是年佛誕,道老於北京法源寺,舉行佛誕二九四0年大會;朝野畢集,盛況空前(南嶽道階法師小傳)。上海亦有舉行,大師(為清海作)筆述「佛誕紀念會演說」 (自傳七),主張:『今年以後,當遵用陽曆四月八日為佛誕』。

  年來,大師與新社會黨(沙淦等組織,即紅旗社會黨)過從甚密。其時,為呂大任主編「良心月刊」,鼓吹無政府共產主義(人物誌憶八;呂蔭南「太虛大師早年生活之片段」)。此中共產主義,指各取所需之無政府主義(共 [P64] 產與集產之差別,可讀「唐代禪宗與近代思潮」,「上佛教總會全國支會部聯合會意見書」等);時大師以為:『無政府主義與佛教為鄰近,而可由民主社會主義以漸階進』 (自傳四)。

  由民主(有政府)之集產,各得所值;進而實現無政府之共產主義,乃能各取所需。然鼓吹社會主義之刊物,曰「良心月刊」,或不免奇突之感。實則大師雖適應而為政治活動,仍本諸(西方寺)悟解之心境。其風格似魏晉玄學之率真;社會思想近老氏重道之無治,而浪漫精神過之。是年二月在延慶觀堂之講辭,可據以見良心與革命之如何統一: 『人之處事,貴真率耳!德莫德於真,賊莫賊於偽。古之聖賢豪傑,無不成於真也。然偽亦出於古之聖賢豪傑,故老子有「聖人不死,大盜不止」之說。……嗚呼!演及今世,人智益開,人偽彌甚!袞袞諸公,集大事而享大名者,察其表,觀其言,聖賢豪傑,誠何多讓!但苟一揭去其假面目 [P65] ,則黑暗之裏幕,醜穢雜肆,殆令人不可響邇!此所以真潔高尚之士,憤之嫉之不能自己,慨然欲披髮入山,抱石沈淵,以謝此五濁惡世也!然而悲天憫人之念,梗於胸次,嘗思抉偽披真,必有一根本解決之道,期有以一洗現社會之偽習,促人類黃金時代之實現。太虛不敏,略有一得,請就此以貢陳諸君之前: 『名譽者,事行之所著而社會所以酬有功者也。……名譽一成,即為名譽所累。而惜名之甚者,動止顧忌,言行多諱,當為而不敢為,不當為而為,乃無往而不以偽!……若是者,皆終身一名之奴隸而已!縱得名垂萬世,既已自喪其真,復以偽熏偽,流偽毒於天壤,亦罪人之尤者耳!……故吾人立身行事,莫若以真。真何所憑?亦自憑之「良心」而已。「良心」者,萬物之端也。純任良心者,一動一止,一言一行,雖舉世譽之不加勸,盡人毀之不為沮。心如直弦,無所遷就,活潑潑地,不受汙染。維摩曰:「直心是道場」,此也。孟子曰:「浩然之氣,至大至剛」,此也。陽 [P66] 明子曰:「但憑良知,即知即行」,此也。莊子曰:「是進於知者」,此也。無恐怖,無沾滯,無趨避,無顛倒,故大真實人即大解脫人』。是夏,大師偕呂大任(重憂)遊杭之西湖,一路詩興甚豪(人物誌憶八),存「同呂重憂由滬赴杭與郁九齡陳 蘭泛西湖八首」。六月,初識章太炎於哈同花園。時臨二次革命前夕,座中月霞、宗仰,多詢時局(人物誌憶二)。七月,二次革命起,九月而定。

  時大師移居黃中央(宗仰)之印刷所,呂重憂以沙淦等被殺,亦來避居其中。昕夕商討各種社會主義之得失利病,旁及東西宗教哲學,尤重於佛學(自傳七;呂蔭南「太虛大師早年生活之片段」)。九月,佛教月報以費絀停刊,大師離職去,不復與聞佛教會事。住會諸同志,因與靜波等齟齬,均先已星散(自傳七)。大師於佛教月報(共出四期),嘗發表「致私篇」、「宇宙真相」、「無神論」、「幻住室隨筆」等。致私 [P67] 篇曰: 『天下亦私而已矣,無所謂公也』。 極力發揚「真我」論,即陸子「宇宙內事皆己分內事」之義。無神論宣言: 『無神即無造物主,亦無靈魂,而一切皆以無為究竟者也』。 所論頗為徹底(遮他邊)!論宗教政治之進化階程,實為一極重要之卓見! 論云: 『余常有一種理想,往來胸次而未嘗吐之言說;因與無神論略有關係,請附及之──蓋政治與宗教界進化之較量也。政治界之進化,由酋長而君主,由君主而共和,由共和而無治(指無政府主義)。宗教界之進化,由多神而一神,由一神而(無神)尚聖,由尚聖而無教。……愈演愈進,世界底於大同,則政治既歸無治;宗教亦即無教,即無神之佛教,亦於以得免忘睇,得魚忘筌,而不復存其名詞矣』!

  大師至紹興。詩存「偕楊一放王子餘王芝如楊紫林釋卻非(玉皇)泛舟遊石 [P68] 屋」,有『驟雨送新涼』之句。冬,大師至慈北金仙寺,參加選任炳瑞(蓮風)為五磊寺方丈之會議(由諸行無常求合理的進步)。詩存有關金仙寺諸作,約舊曆十月(或十一月)初光景。 民初或是年,大師參加「中華民國統一國民黨」,黨章今存(奘老交亦幻,由 [P69] 亦幻交與編者):

  該黨史實不詳。民國三十七年,經樂觀以問陳立夫,經解釋謂: 『關於太虛大師遺物統一國民黨來由事,前經轉詢開國文獻館。茲接來復,擬意見兩項: 『一、民元,國民黨、共和黨兩大黨成立。同盟會方面,聯合統一共和黨,國民共進會,共和實進會,國民公黨,組成國民黨。共和黨方面,聯合統一黨,民社,國民協會,國民促進會等,組成共和黨。至若統一國民黨,當時並無實現名號。但當時有一傳聞,可尋脈絡。統一黨原為章太炎、宋遯初等所組織。統一黨既並成共和黨,在滬統一黨員一小部份,因意見脫出,又不滿改組,於是有聯合而組統一國民黨之意。後經調停,並未成立實現。 『二、五色國旗,由臨時參議院提出頒行;長江習用九星旗。五色、九星並列黨章,或係此義。與武昌方面毫無所關。至若「白平」二字,不知何 [P70] 解?或係定章則之暗記。以上所說,仍係或然之辭;究竟來歷,惟有存疑矣』!

  按:黨章由奘老交來,更有圓!4漒盟書,淨慈寺糾紛文件,辨大乘與一乘(原稿),辭佛學院院長函,現實主義科目(與後多有出入),相片多幀;極遲亦民國十七年時物。雖大師自傳,未論及「統一國民黨」事,但必有深切之關係。據奘老及芝峰(民六年冬與大師同住)所說,白平為大師化名。今考佛教月報四期,有「佛法與社會主義」短文,署「白萍」,思想與大師同。據呂蔭南說,大師筆名,多用「落鳧」、「綠蕪」;綠蕪與白萍,適相映成趣。該黨史實雖未詳,白平應即白萍之省,為大師化名。